佩拉斯還用多餘的油氈布、馬車木架在沙地上支了一個粗糙的帳篷,純屬為了住起來更舒心些,之後為了不浪費更多的體力,好讓等候馬車的時間更長一些,兩人就安靜地坐在了帳篷內,回歸之前的聊天。
接下來幾周時間,佩拉斯將自己在卡林迪爾哨獄生活的經曆說了個遍。
說到最初來卡林迪爾哨獄,路上差點跟一個同樣愣頭青的男孩打起來,兩人雙雙挨了奴隸主的一頓抽,但這個男生後來卻成了他的摯友,也就是馬羅克。
佩拉斯還提到了自己成為守夜人的過程和工作經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地坐在那座高高的瞭望塔,從第一次爬上塔的膽小、害怕,到後來的輕車熟路。
最後,話題又回到了馬羅克身上,那天佩拉斯離開哨獄正是為了尋找馬羅克的下落,但直至現在,佩拉斯也沒有再見到他。
一場動亂摧毀了哨獄,曾經的友人恐怕凶多吉少。
埃希麗斯抱著膝蓋,坐在他的身旁靜靜的聽著,時不時出言安慰。
她也開始說自己的故事,說到自己兒時的家族生活,跟隨布法沃練劍,因為父親公務繁忙,平時幾乎都是布法沃代為照顧,幾乎每次犯了錯,布法沃都會用溫和的語氣批評教育。
看到埃希麗斯有些憂傷的目光,佩拉斯這才明白布法沃對她而言究竟意味著什麼。
兩人的故事其實都相當普通,其中並沒有太多有趣的地方,但對於完全生活在不同世界的兩人而言,對方的故事中總是充斥著自己未曾體驗的細節。
貴族小姐的生活,奴隸少年的生活,一個在高處,一個在低處。
時間就這樣緩慢地流逝著,兩人幾乎把能夠說的話題全都說了個遍,到後來,埃希麗斯甚至開始不顧形象地批駁家族長老對她婚事的幹涉,而佩拉斯也把鎮魔軍上下層的哨獄管理人員罵了個遍。
兩顆陌生的心從未有如此靠近,在往昔孤獨堅持的歲月中,他們不曾希冀有誰能理解自己至多,然而在這永夜的荒漠之上,他們的內心竟也開始跟著那團微弱的營火,一起搖曳、一起晃動,溫暖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埋下了一顆種子。
當然,期間也有一些生活上的小事需要處理,兩人這時候的選擇很默契,男人向左、女人向右,互不幹涉。
物資飛速地消耗,時間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
某一日,兩人在帳篷內休息,佩拉斯背靠身後的馬車木箱,同時凝視身旁埃希麗斯熟睡的麵龐。
看到她如小動物般趴在油氈布上,佩拉斯恍惚覺得一切都像是個夢。
埃希麗斯已經不像最初那樣拘謹,她把重量較大的輕甲脫在了旁邊,隻穿著貼身的皮布甲,綁腿和束臂襯托出她姣好的身形,如果不是蓋著那件夜虎鬥篷,幾乎時刻是在刺激某人走向犯罪之路。
佩拉斯沒有想那麼多,望見埃希麗斯在熟睡時將雙手擱在嘴前,一副宛若嬰兒的模樣,他不自覺伸出手替埃希麗斯理了理額前散亂的劉海,將幾綹調皮的紅發擺順位置。
於是埃希麗斯在睡夢中,也展露出一抹淡淡的笑顏。
就在這時候,佩拉斯恍惚聽見了遠處傳來的響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不斷打篩沙子。
他僅僅遲疑了片刻,很快便明白發生了什麼。
這是馬車車輪的聲音!
他連忙去喊埃希麗斯,但在手還沒有拍上她的身體之際,佩拉斯意識到這樣的舉動似乎有些粗魯,於是輕輕地推了推她,小聲說道:“快醒醒,我聽見有車隊過來了。”
埃希麗斯很快睜開眼睛,還有些迷糊地望了佩拉斯一眼。
“怎麼了,你要出去一趟嗎?”埃希麗斯揉了揉眼睛,眼睫毛沒精打采地在顫動。
“不是,是商隊馬車過來了,我們馬上可以離開黑暗之地了!”佩拉斯欣喜地抓住埃希麗斯的雙肩,搖了一搖,想把這個還在夢裏的小姑娘喊醒。
“商隊!”這時埃希麗斯也反應過來了。
她當即將鬥篷一掀,然後坐了起來,便直接打算往外麵衝,同時還喊了一聲:“喂,是哪家的商隊……”
話還沒說到一半,佩拉斯連忙拽住了她,說道:“噓,你先把衣服穿好,這樣給人看到要完蛋的。”
埃希麗斯愣了愣,下意識地往自己身上瞟了一眼,這才意識到自己身上隻穿了單薄的皮布甲。
她胸前一大塊位置更是隻有褶皺的白色襯衣,險些透出了裏麵肌膚的顏色,飽滿的形狀也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