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蘇遠一次次倒下,卻又一次次頑強的站了起來,方勝不明白到底是什麼在支撐著這個倔強的少年,他皺緊了眉頭,臉上沒有了開始時的殘忍,眼中不知不覺中流露出了警惕的目光,如同一頭猛獸看著實力相當的對手。
方勝看了看手中再次由氣血凝聚而成的抓刃,他明白了蘇遠的用意,蘇遠在處於絕對的劣勢之時依然選擇與他對拚,看似愚蠢,實則是在用傷勢換取他的氣血消耗。在外人看來蘇遠傷勢不斷加重,但是他自己的氣血也在不斷的消耗,而氣血是維持血脈之力的力量源泉,如果他的氣血消耗過多,那麼血脈之力對他的增幅作用也會降低。
從方才蘇遠中一擊居然能沒有倒下去,方勝就察覺到他的血脈之力消耗之快,遠大於蘇遠傷勢造成的影響。
蘇遠用手抹去臉上的血汙,身上的傷痕雖然痛徹入骨,流血浸紅了他的衣裳,但他始終沒有皺一下眉頭,他平靜的看著對手,仿佛一尊無知無覺的雕像。
兩人在這一刻都沒有發起進攻,居然就在武場上互相對峙著。
額頭上的血跡流入蘇遠的眼睛,他的視線裏麵帶著一片殷紅之色,他突然想起了在雪眠城那個遙遠的傍晚,在城外的樹林和平原上,他與雪豹在大雪紛飛中搏殺的場景。
而此刻,方勝就如同是那頭雪豹,凶猛而殘忍,卻又狡猾和多疑。
就算是再愚鈍的弟子,也看出了武場上的變化,感覺到攻防之勢在這一刻已經悄然發生改變。
時間一點點過去,蘇遠感覺到傷勢得到了片刻的緩解,而身上傳來的撕裂心肺的疼痛讓他的戰意愈加濃烈。
抑製住身上的劇痛,蘇遠迎麵向方勝發起了攻擊。
他知道方勝也在借機調息氣血,但是身體外的傷痛可以用意誌去堅持,身體內氣血的損耗卻不是輕易就可以補充回來,況且蘇遠也不會給他機會。
蘇遠緊握驚夢,一刀重重的斬向方勝。
方勝皺眉,刀光中湧現出的霸烈刀氣使得空氣震蕩,四方壓迫而來的氣息讓他無法躲閃,方勝目光閃動寒意,縈繞著氣血的一拳將霸烈的刀氣轟散。
塵煙尚未消散,方勝的身體卻是在一擊之下後退了數步。
場外一片啞然,這是方勝在血脈之力大增之後首次處於下風。
蘇遠不待方勝有喘息的機會,又是一道刀光砍了上去。
方勝無奈,隻得接下蘇遠的攻擊,蘇遠一旦得勢,攻擊就如同滾滾而來的浪潮,一浪接著浪。
蘇遠的身體如同永遠不知疲倦,與方勝連續的對拚之下依然保持著大開大合的攻勢,氣息也沒有絲毫的衰竭,仿佛他充滿著年少氣息的身軀沒有極限一般。
在接連不斷的攻擊之下,方勝目光漸漸變得不安起來,他不知道這個少年的身軀內到底蘊藏著怎樣的力量,能讓他爆發出如此驚人的力量,在接連的碰撞中,蘇遠的氣息雖然也在消耗,但是方勝的氣血損耗的更是遠超過對方。
蘇遠如潮的攻勢穩穩將方勝壓製住,他用刀氣逼得對方也隻能用氣血和他對拚。
而感受到氣血的迅速消耗,方勝的眼中漸漸有了畏懼,旋即又閃過狠絕,不再隻是被動的防禦,他的氣血突然大盛,反攻了回去,他不相信蘇遠體內的力量是無窮盡的,他要以絕對的力量將對方擊倒在地。
武場上的形勢變化超出所有人的意料,看著對決的兩人在已經是一片狼藉的武場上互不相讓,大開大合的刀光和巨大而鋒利的氣血之刃中進行著最直接的碰撞,不斷有鮮血從兩人的身體中揮灑而出,在陽光下反射出耀眼而血腥的光芒。
戰鬥至此,悲壯而充斥著鮮血的比武讓所有的弟子都是一陣不忍,許多弟子已經皺起了眉頭,可以看到眼神中的同情,但是卻又瞪大眼睛,不願意錯過任何的一瞬間。
沒有想到居然會演變成如此血腥的戰鬥,甚至讓人忘記這原本隻是一場比武而已。
隻有看台上的五位長老還是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宗主看著蘇遠,臉上有了一絲變化,他眼色有些笑意,向唐川說道:“此子雖然在實力上稍有不如對手,但卻能在處於劣勢時沉得住氣,伺機尋找對手的破綻,其實本來也沒有破綻,而是他在交戰中創造出對方的破綻,應變能力和心性都是難得,更難得的是他在身體受到如此重傷的情況之下還能力戰對手,換做其他弟子恐怕早已倒下,這般年紀有這份堅韌的意誌實在罕見,他的氣息力量運用也是有可圈可點之處,心性和天賦都屬尚佳,未來的武道成就不可估量。”
聽聞宗主的讚譽,唐川神情卻是依然閑淡,眼中卻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複雜,“師兄過譽了,此子雖然天賦不錯,但是放到帝國眾多年輕一輩之中也算不得什麼,況且執拗的性子未必就是好事。”
宗主苦笑了一下,“師弟你啊,不就是一個執拗的性子麼,不然也不會有如此的成就,你的實力在三十年前就已將超過了我,這些年來想必更是突飛猛進,說不定在那風雲榜前十名中也有爭奪一席之地的實力,說來慚愧,當年在我們五人中,師尊認為我的天賦最好,還將宗主之位的重托交付於我,可這些年來我的武道不但停滯不前,連青陽院也未傳承光大,甚至有時不得不仰軒轅顏望這些帝國權貴的鼻息,實在有愧於師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