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初歇,天上光明綻放,雖不見陽光,但高原雪山皆清晰可見。
瘦弱青年一步步往山上走去,這裏並沒有路,極度難行,普通人萬萬是不可能上去的。
我跟在他後麵上山,腳步重重地踩在地上,如若不是如此,我恐怕要翻滾下去。
這個青年倒是悠閑自在,像是在飛一樣,漫步於山中,叫人驚歎。
我以為又是皮影戲,但細細一看,他是真實的,山也是真實的。
越往上走,所經之處便越發陡峭,許多地方都得攀住岩壁躍上去。而且風開始大了,暴雨停了,但風尚未停歇,尤其是山上,有時候甚至能感覺到風的怒吼。
等終於抵達有積雪的地方,山頂也臨近了。這並不是一座真正意義上的雪山,隻是山頂有些臨時積雪,若春季一到,這些積雪必定化作細流消失在山裏。
我與瘦弱青年頂風而上,積雪上的腳印越來越多了,然後又被狂風吹散。
當高天白雲映入眼簾,山頂便到了。
山頂竟很是寬闊,甚至有些平坦,不過地方很小,隻夠容下三五人。
這裏並無奇特之處,唯一值得稱讚的就是高。瘦弱青年矗立山沿,靜靜地眺望天際的雪山。
我也看了過去,這才發覺他的用意。原來在山上能將遠處的雪景盡收眼底,管它千年雪山還是萬年雪山,統統都在我眼裏。
我不由哈出一口熱氣,說這裏可真妙。瘦弱青年哈哈一笑,笑聲仿佛都要傳達到雪山盡頭去了。
我說你要開始洗滌靈魂了麼?他說對,還問我要不要學。
我說如果你教我我就學,不教就不學。他又是一笑,這是個十分活潑的人。
狂風依然呼嘯,山頂似乎在飄雪,但事實上並沒有下雪,隻是地上的雪花被吹起來了。
瘦弱青年坐下了,他並非盤腿而走,隻是很普通地坐著,像是聚餐一樣,我覺得他融入雪山了。
於是我也坐下了,兩人相對而坐。或許我感覺到冷了,這裏真的太冷了,連我的皮膚都覺得有點刺痛,這是久違的感覺,讓我有些莫名的歡喜。
狂風吹過頭頂,我亂糟糟的頭發把眼睛都遮住了。我已經很久沒有剪過頭發了,現在如同個流浪的女人一般。
瘦弱青年一身潔淨,身著青衫,讓人想到了高原之上的牧羊人,他應該就是牧羊人吧。
“要如何洗滌靈魂呢?我覺得冷了。”
我開口問道,這位牧羊人抓起一把雪,像是抓起一把沙:“你看這像什麼。”
我說像沙,他點頭:“那以後會像什麼?”
我說難道不是一直像沙麼?還能像什麼?他很活潑地笑笑,將雪合攏在手心,輕輕地揉搓起來。
這是要幹嘛?我疑惑看著他,他一會兒後忽地攤開手心,手中已經沒有雪了,隻剩下一些濕痕。
我說變成水了,你的手心真暖和。牧羊人點了點頭,目光看向天際的雪山:“雪是一體的,沙並不是。”
這個道理很簡單啊,雪可以融化成水,將來就會是一體的了,但沙子不會融化。
我說這其中有什麼寓意嗎?他指了指我:“你就是沙子,你不是一體的。”
這是什麼意思?我說我就是一體的,我是一個完整的人。
“你的靈魂在飄蕩,已經脫離了肉體,並不是一體的。”
我根本搞不懂他的意思,他是說我的意識不在體內麼?
這太奇怪了,我也抓起一把沙揉了揉,但或許是因為我的體溫太低了,並不能讓雪融化。
牧羊人很淡地笑了笑,他挪過身子,注視著那些雪山:“春季雪山會融化的,積雪總會成為一體,那一定很壯觀,你想看麼?”
我說那些雪山應該不會融化的,他指了指地上:“這裏的會。”
原來他是說我們屁股下麵這座,那為什麼要看著那些千年雪山呢?
我實在搞不懂他什麼意思,隻是覺得其中一定有什麼道理。
我就不問了,盤腿而坐,開始坐樁。我這幾年來已經分不清自己是誰了,唯有練功不會落下,無論是軟氣功還是硬氣功,本質上都是一樣的,都需要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