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名字,把我腦子裏繃著的弦都給震斷了,內心裏一股恐懼的激流瞬間爆發了開來,在這一秒之前,我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無論啞巴回答的是誰,我都可以相信,但他說的竟然是狗蛋,這我怎麼都不會相信,於是,我毫不猶豫衝啞巴道:“不可能是他,狗蛋怎麼可能害我,你肯定看錯了!”
無論如何,在我心裏,狗蛋是我最過命的兄弟,對他的信任我從來沒有動搖過,我永遠忘不了,當初在我最窩囊最無能的時候,狗蛋出現了,他教會了我太多,和我共同經曆了太多,他是我第一個生死兄弟,之後才有了牛糞,啞巴,是他們三個,漸漸改變了我。
如今,牛糞已經死了,就剩下狗蛋和啞巴,這兩個兄弟,跟著我的時間最長,和我的感情最深,就算我失去了全世界,他們依舊對我不離不棄,這種兄弟有今生沒來世,他們是我今生最大的驕傲。昨天看到啞巴,立馬讓我想起了狗蛋,今天我還打算讓他趕緊把狗蛋從牢裏弄出來,可我的話都沒出口,啞巴卻先說,狗蛋是暗算我的人?我怎麼接受的了?我怎麼能相信?
而啞巴,臉色也非常不好,顯然,這麼多年的交情,他和狗蛋也成了好兄弟,他或許也不願接受這個可能,於是,他在良久的沉默之後,才解釋道:“昨天我也以為我看錯了,我是不相信狗蛋會做這樣的事,所以,今天我特意去調查了一下,結果我發現,我根本找不到狗蛋被關押的地方,問了相關的人,他們隻說狗蛋被關的地方是個機密,不能探訪,也沒法查詢。可是,狗蛋明明就是一個很普通的罪犯,怎麼可能被搞成機密,所以我想,他肯定已經從牢裏出來了!”
聽到這裏,我心中的壓力越發的沉重,感覺像是被什麼鎖住了我的喉,很難受,但我依舊不信,我沙啞著聲,爭辯道:“那也不能證明暗算我的人是狗蛋,即使他真的出獄了,也證明不了是他幹的!”
啞巴微微歎了口氣,道:“不管怎麼樣,我就是把我知道的情況跟你說了,至於是不是他,就得由你自己來判斷了,畢竟,他是你的老鄉,和你最熟。我隻是希望,如果他真站到你的對立麵去了,你不要有婦人之仁!”
說完,他再交代了我幾句,叫我好好的養傷,隨即就出去了。
憋悶的屋子裏又剩下我一個人,我努力的讓自己鎮定,清醒,我想把心中的那份恐懼壓製,我想好好理一理,這中間到底怎麼了,怎麼會這樣?
這麼些年,我受到了太多背叛,經曆了無數的傷害,當初的我,就是因為世間的無情,才屢次被現實壓垮,屢次墮落,而最終,讓我最珍惜的,就隻是兄弟情了,因為狗蛋的入獄,我跟瘋子一般,天天守在永紅拳館門口,隻為把他從牢裏撈出來,我真的盡我所有能力了,我也真的為這份情付出了,可是,到頭來為什麼會這樣?
難道狗蛋是因為我沒去看他,或者說,因為我沒有信守承諾把他弄出來,所以對我有異心?不可能,狗蛋不會那麼小心眼,他是個聰明人,對我又死心塌地,他不可能不知道我的,無論怎麼樣,我都想不通,狗蛋會害我。
我跟一具僵屍一樣,仰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我的心,也漸漸的冷卻了,冰涼了。我知道,我不想承認啞巴所說的事實,是我在自欺欺人,我不想去懷疑狗蛋,所以我反複的告訴自己,他不會害我。可是,如果我從那方麵去試著思考,去試著想一想,結果,又會是怎麼樣?
萬一,狗蛋真是用麻醉槍射我的人,那麼,他的叛變,隻有兩種可能。
一種可能,是他在牢裏被人救出來了,然後,他跟我哥一樣,被人洗腦被人策反了,但這種可能微乎其微,他和我哥本來就是相反的人,我哥從小一根筋,單純善良,別人說什麼他都容易相信,自然也就容易被利用。
可狗蛋不同,狗蛋聰明有主見,而且我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他的事,甚至以前還舍命救過他,他不可能被人隨便說兩句,就對我倒戈相向的。
這樣一來,就隻剩下另外一種可能了,一種十分可怕的可能,那就是,狗蛋從一開始接觸我,就帶著目的性。
我記得,我一開始認識狗蛋,是因為我花了一萬塊把他從派出所保了出來,就為這一份恩情,狗蛋就說認我做一輩子的大哥,無論貧窮落魄還是最危險的時候,他都跟著我,生死不離。現在想來,這裏確實有點蹊蹺,狗蛋是屬於那種非常看重利益,又十分好動的主,他怎麼會時時刻刻都跟著我?無論我變成怎麼樣,他都寸步不離。難道他這不是所謂的衷心,而真的是帶著某種目的接近我?
如果真是這種可能的話,那以前他對我做的那些事,到底有哪些不對勁呢?最早的時候,狗蛋應該隻是被人安在我身邊觀察我,監視我的一舉一動,並不會想著害我,他應該隻會想著博得我的信任,如果他要暗中做一些事,隻有可能是後來發生的一些事。
對了,一切都是從到省城以後發生改變的,如果我不來省城,很多事就根本不會發生。
我記得那個時候我是怎麼都忍住了沒來省城的,還是狗蛋在除夕那夜給我看了一張我傻子哥的照片,才讓我義無反顧的衝向了省城,然後就是我傻子哥哥不認我,還把啞巴打的離開了我身邊,最後搞得我身邊隻剩狗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