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聲喝,聲腔平穩,中氣十足,直達我的耳膜,我可以聽出,這人是個練家子。
我的腳步下意識的停住,身子卻沒有動,此時的我,正憋著滿腔怨氣,感覺就像快要吹爆的氣球,別人輕輕一碰,就會瞬間爆炸,但,經曆過這麼多,我也懂得克製,在不清楚狀況的情況下,我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
於是,我慢悠悠地掏出一支煙來點上,努力讓自己看起來自然些,然後,我才轉過身問:“你是在叫我嗎?”
說話的同時,我打量了下叫住我的這個人,他是個年輕男子,有著能跟我相媲美的相貌,也是個小白臉,帥氣而又多金,眼神中帶著一股似乎與生俱來的桀驁。
這個年輕人隨意的抬了下手,邊上立即有一名侍者走了過來,將邀請函交到了年輕男子的手上,並套在他的耳邊說了些什麼,我沒有聽清楚,不知道他們玩什麼把戲。
稍傾,年輕人才看向了我,禮貌道:“我叫尹莫仇,不才,是這家酒店的持有者,也是受朋友之托,成這場聚會的召開者,恕我眼拙,我不認識你是誰,而你的這張邀請函,是偽造的。”
聽到這,我才幡然醒悟,原來剛剛那個侍者遞過來的邀請函是我先前交上去的,可是,那不是陶婉馨邀請我來的麼,怎麼好端端的變成偽造的了?
突然,我心裏一顫,隱約嗅到了一股陰謀的味道,顯然,這是有人在故意整我,想讓我當眾出醜。
但,這邀請函,到底是陶婉馨寫的,還是陳霖寫的,亦或是其它人代寫的?不用說,這張邀請函就是導火索,而我,已然成了他們戲弄的對象,不過,現在的我,根本不在乎其他,也不想和這些不相幹的人有過多糾纏,於是,我直接說了句:“無所謂,我現在就離開。”
說完,我的目光還向著陶婉馨瞥了一眼,但,令我徹底失望的是,直到這個時候,她都沒有注意到我,或者說,她壓根就把我當做是空氣給忽略了,此刻的她,正挽著陳霖的手臂,與人交相喝酒,洽談甚歡。
此情此景,落在我的心頭,就如同一把大錘子砸下來一般,我知道,陶婉馨已經不可能原諒我,而我,也沒有資格獲得她的原諒,雖然看她和小白臉在一起,我的心比被人撕了還疼,可隻要她安全,這比什麼都重要,而我如果強行拽她到我身邊,不光光是她不肯原諒我的問題,更是我沒法給她安全,我帶給她的,永遠隻有危險,隻有傷痛,在這個陌生的城市,我每天都要活在警惕當中,如今的我,已然不配有愛情。
最後,我再深深的看了一眼陶婉馨,隨即邁著沉重的步子,轉身就走。
而這時,尹莫仇再次開口說:“葛天是吧,你當真以為這裏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他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火藥味。
我不禁腳步微滯,卻沒有調過頭,隻淡淡問道:“你什麼意思?”
尹莫仇沒有回應我,有幾個侍者忽然走上前來說:“先生,抱歉,我們現在懷疑你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要搜你的身。”
話一說完,居然還真的有人過來搜我的身。
到這一刻,我已經一忍再忍,陶婉馨的事早就讓我處在了爆發的邊緣,但為了不打攪她,我即使知道被人擺了一道,也忍了過來,現在,他們竟然得寸進尺,還要搜我的身,頓時,我那壓製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升。
在那不識相的侍者正對著我動手動腳之際,我二話不說,直接一腳踹了過去,邊低吼道:“滾!”
這一腳,我用的力道十分迅猛,那人直接被我踹的在地上打了幾個滾,滾到了大門邊,想再跑來都站不住腳。
而這一幕,直接吸引了大廳內眾多人的注意。
剩下的幾個侍者見狀,立即目光一寒,冷聲道:“朋友,請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在這裏鬧事,算你倒黴。”
遭受刺激,被人冤枉,還被踩壓尊嚴,現在倒變成我鬧事了?我的憤怒之火越發的遏製不住了,眼神之中都多出了一抹寒意,看到那幾個侍者竄了上來,我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而我的手腳也一點不鬆懈,隻要過來一人,我的拳頭或腳就對他送了過去。
這些侍者都不是普通的服務生,至少,他們都練過,算不上有多麼淩厲,但比普通人要強勁,可惜,他們敵對的人是我,正在火氣頭上的我。我重拳重腳,打到就是打倒,不一會兒,幾人都栽倒在地上,一片痛嚎。
這麼一鬧,大廳裏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對著這邊傾注了過來,他們一開始是窸窸窣窣的議論,繼而肆無忌憚的指責,而一切的矛頭,指向的都是我,尤其是有幾個跟尹莫仇關係不錯的人,走上前來劈頭蓋臉的就謾罵我,各種難聽的話都從他們這類有涵養懂禮教的上流人士口中吐出,口水直噴,大有將我淹沒之意。
看著遠處漠然的陶婉馨,我心臨深淵,心中的抑鬱難以言表,但,火氣,卻在我的體內不斷的滋生、膨脹。
宴會廳的大門不知道何時被關了起來,而旁人對我的包圍圈,也越來越小。
突然,我毫無預兆的放聲大笑了起來,就在有人說我瘋了的時候,我一個勁步竄到了邊上的餐桌,拿起一瓶剛開啟的紅酒,對著自己的口中,直接牛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