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初(1 / 3)

從遙遠的叢極川吹來的寒風呼嘯的刮過哀牢山,肆意的掃蕩在空曠孤寂的南州荒野上,然後繞著禪山打著旋的侵襲到梵川河平原,如鵝毛般飄舞而下的大雪紛紛揚揚的遮蓋了這一方天地,遊蕩在梵川河平原的野狼群循著來往行旅的氣味,綴在身後,等待著夜幕的降臨。

隨著野狼呼嘯嗷嗚的抬頭仰望,蒼茫的飄雪天空中,荒野鷹獨有的淒厲嘯聲穿透寒風,掠過雪花密布的天空,停在一隊行旅的頭頂。

這是一隊怎樣的行旅啊,大雪紛飛,寒風刺骨的季節,行旅中的人大多衣衫單薄,破舊不堪,凍的發紫的皮膚透過那些襤褸的孔洞,顯露在風雪之下。

突然,冰雪覆蓋的大地毫無征兆的顫抖了起來,轟隆隆的聲音混合著寒風的嗚嗚聲叫著,視線之中,遠處的禪山和更遠處的哀牢山似乎都跟著抖動了起來,人群頓時便慌了起來,卻不敢逃離隊伍,這樣的地方,獨自逃出去,不是凍死,就是餓死,早晚成為荒野鷹和那些野狼群的腹中之物。

“不要慌,這是雪魔過境,很快就會過去的。”領頭的安慰著混亂著擠到一堆的人群,卻沒想,一個站立不穩,自己被震動的跌倒在雪地上,周圍的幾個男人跌跌撞撞的跑過去,將他扶了起來。

然而隨著那幾個男人目光眺望向白蒙蒙的雪幕中,一種來自心底的恐懼迅速的浮了起來,整個身體都在顫抖著,在他們視線的朦朧處,一堵黑色的牆轟隆隆的壓了過來。

“是支諾人,快跑啊,白毛皮來了,跑啊,跑啊。”最先看到那堵黑牆的男子張開嗓子急切的喊著,神情淒厲。

隻是,因為這該死的天氣的緣故,人群的其他人雖然看到他嘴在急促的開合著,卻並不知道他叫的什麼,依舊蜷縮在一起,瑟瑟發抖的,等待著雪魔過境。

直到那個男人的人頭飛上天空,身軀摔倒在雪地上,那堵黑牆完全的出現在人群的視線之中,並且急速的碾壓向這群人,人們才恐慌了起來,擠在一堆的人群,嘶啞的叫著,四散奔逃。

年輕的琴師捧著手中的焦尾琴,跟著混亂的人群跌跌撞撞的逃著,落後的人不斷地被騎在馬上的黑色洪流碾碎,完整的身軀分裂成幾個部分,撒下的鮮血將躺下的積雪染紅,在支諾人高聲的喧囂中,琴師身邊的人在不斷減少。

當夜幕漸漸的來臨,風雪不斷增大,支諾人終於停止了追趕,幾個幸存下來的人蜷縮在禪山的一個山洞中。

琴師拿著自己單薄的衣袖輕柔的擦拭著膝上焦尾琴的汙跡,仔細的仿佛那是他相戀多年的情人似的。

收集的材火因為太過潮濕,生火人敲擊著火鐮,蹦出的微弱火苗卻總是點不燃材堆,突然,生火人布滿汙跡肮髒不堪的手伸向他,年輕的琴師抬起頭,毫無感情的目光盯著生火人,卻沒想,生火人一把將他拉到了一邊,身後,偷襲不成的野狼瞪著幽綠的目光,注視著眼前的這些人,緩緩的向洞外麵退了出去,隨著這隻野狼的後退,山洞口,無數雙幽綠的野狼眸子貪婪的望著洞中的幾個人。

那些幽綠的眸子,不斷地閃碩,變幻著方位,漩渦一般帶著琴師墜入深淵。

腦海中,衝天的大火肆意的燃燒著,無數著黑色皮甲的人騎在那些朔望原獨有的草原馬上,歡笑著將手中的火把丟到那些還沒燃起火焰的地方,然後,整個昌平京都從北到南,一條紅線隨著北方支諾人的洪流撲向南方,最後,整個昌平京都被拖進了地獄,支諾人的歡笑混合著大炎人的啼哭,鑄就了一曲王朝末路最淒涼的喪曲。

長驅禁衛簇擁著他,混合在擁擠慌亂的人群向南逃去,一路上,不斷有支諾人的黑色輕騎追趕而上,也不斷地有斷後的白衣衛士嘶吼著迎上去......身邊的人越來越少,直到最後,最後,再沒有一個白衣衛士在他身邊。

仿佛中,他披著淨白色的長袍,腰間別著長劍,頭戴著高高的玉冠,踏著雲台的九百九十九階瑩白色玉石台階,一步一步的拾階而上,在台階的盡頭,巍峨華麗的天宮矗立在雲台之巔,天藍色的琉璃瓦下,是潔白的大理石石柱,大理石柱拱衛的回廊內側,是祭天拜祖的神殿,鯨油提煉的巨大火燭燃著閃爍不停的燭火飄散著。

高高的穹頂,空曠的大殿,九進的重重高大宮門深處,幽深的長廊盡頭,黑色玄武石和白色漢白玉雕刻的兩尊巨大神像立在殿中正北——大炎人信奉的神之兩麵——從遙遠的蠻荒時代亙古以來的矗立在雲台上的巍峨大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