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藍色的鯨油燈懸在雲台天宮半空,燃著忽明忽暗的幽光,燈芯燃燒的“撲哧”混合著燈油沸騰的“咕咕”聲輕輕的響在大殿,環繞著八根巨大石柱盤旋纏繞,高空的寶石珠玉鑲嵌的日月星辰下,金銀玉石鋪就的大地山河上。
大牧首博和·葉合川盤腿隱身在黑暗中,雙手左右交叉放置在膝上,離地三尺懸空,微閉著眼睛。縷縷白色霧氣緩緩的從他的身體裏蒸發出來,纏繞在他身旁,濃鬱的化不開的詭異霧氣中,一張張麵帶恐懼的人臉乍隱乍現,淒厲的嘶鳴呼號著,時而猙獰麵帶恐嚇的逼向大牧首青灰色身影,時而垂尾乞憐盤旋在身影旁磕頭作輯,不同的情緒反反複複的出現在那些漂浮不定的人臉上。
“這麼多年,你身邊的陰靈是越來越多了。”
不知何時,在大牧首身後五步左右的距離,一個隱藏在黑暗中的人影慢慢的浮現出來,借著忽明忽暗鯨油燈散發的微弱燈光,一個身材消瘦高挑的人影藏身在厚厚的黑色鬥篷中,嘴裏發出的聲音異常詭異,繞著整個大殿環繞,似乎那聲音是由大殿的每個角落發出來的,而不是從他的嘴裏發出來。
“是嗎?這我倒沒發覺,似乎我身邊的陰靈從來也沒少過,再多一些又有何妨。”大牧首的聲音很是平和,不高不低的聲音,不帶一絲情感。身邊的白色霧氣中那些人臉顯露出不甘的情緒,重新回到他體內,懸空的身子降落到身下的蒲團上,轉過頭,幽藍色的眸子望向身後那個將自己埋在黑暗中的人。“縱橫家的傳人,長生天在夢中告訴我,將有貴客來訪,難道,長生天所指引的人便是你嗎?”
黑影的腳踩在大殿正中白玉鋪就的禦道,走向大殿正中,十丈高台之上,鑲嵌著透明水晶的黃金櫃中,芨芨草編織的華帶在十六顆夜明珠照耀下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白色柔和光芒。大牧首盤腿坐在蒲團上,安靜的看著黑影走向大殿正中。
抬頭望向十丈高台上的黃金櫃,黑影停在那下麵,雙手伸出,扶在黑色大理石高台上雕刻出的芨芨草和爬地菊花紋,喃喃自語:“長生天,如果他真的存在,,不知道是什麼模樣,是英俊還是醜惡,是高大還是侏儒,是男性還是女性,是慈祥還是猙獰,他到底是有型的實體端坐在高高的神座上,還是無形的虛擬存在像氣一樣飄蕩在天空。他真的可以操縱大地之上每一個生靈的命運,看穿曆史從遙遠的起始到不可知的未來所有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事嗎?”
大牧首聽著黑影的喃喃自語,開口道,那聲音抑揚頓挫,深邃蒼老,帶著神性的威嚴,一股濃濃的洪荒氣息:“妄自懷疑神的存在,這是凡塵之人最大的原罪。神是凡人無法理解的存在,他無所謂英俊或是醜惡,無所謂高大或是侏儒,無所謂男性或是女性,無所謂慈祥或是猙獰,無所謂實體或是虛擬。”
停頓了一下,大牧首的話語才繼續說道:“你知道曆史是怎麼產生的嗎?這片天地如何從虛無走向真實。”
黑影的手停在芨芨草花紋上,等待著大牧首接下來的話語。
“神從虛無中覺醒,真實的世界便產生,沸騰的岩漿流淌在無邊無際的時間與空間之中,不知道那麼的沸騰了多少年,有一天,流淌的岩漿安靜了下來,其中的岩石向中央堆積,其中蘊含的水向四周奔流,其中的氣體氤氳著升上天空,大陸從無到有的產生並不斷向堆積的海水伸展,無邊的海水受到大陸的擠壓在歸墟凝結,無邊的氣漂浮在九天,一重一重分了九重,這個時候的大地是安靜的。”
“終於有一天,神厭倦了這份安靜,他吼了一聲,大陸沸騰了,被埋在大陸海洋下的岩漿再次運動,無數的岩漿飛向天空,然後被九天之上的氣體托住,那是最初的星辰,那個時候的天地都是混亂而渾濁的,輕薄的氣體無法承受冷卻岩漿的重量,最初的星辰又掉了下來,而後又被炙熱的岩漿融化,被重新拋上了九天,周而複始,就那麼過了無數年。”
“有一天,神演化而成的規則降臨到了這片大地,守護的力量出現了,毀滅的力量陷入了沉寂,九天之上的星辰被規則束縛在了蒼穹之上,大地之下的岩石和海洋也安寧了下來。大地之上的第一批生靈出現,那是現在的我們無法想象的存在,他們擁有龐大的身軀,具備毀天滅地的力量,山巒和海洋被他們占據,終於有一天,他們準備占據九天之上的星辰,歸墟的海水被釋放了出來,巨大的海嘯從四周衝向大陸,大地之上的第一批生靈被漫延的洪水毀滅。”
“接著大地之上的第二批生靈開始在這片空間和時間裏生存,那同樣是我們無法理解的存在,他們沒有了前一批生靈的巨大身軀,但是卻有強大的精神,他們很快就統治了大陸和海洋,而後,他們的精神彙聚到一起,衝上了九天之上,神演化的規則束縛的星辰被他們的精神衝擊著,守護的力量被打破,破壞的力量降臨,九天的星辰墜落向大地,隕石就那麼的下了無數年,直到第二批生靈也滅絕了,大地之上的第二批生靈毀於天穹的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