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榮走過去,試圖跟新來的孩子講幾句話,但是這次的災難不但給孩子的家庭造成了創傷,同樣也在孩子的心底刻下了傷痕,幾個孩子基本上不願意開口。
許榮榮慶幸的,是她在當幼師的時候積累下了不少的經驗,對小孩子的心理多多少少有一些認識和研究,她也不刻意去讓那些孩子開口,隻是坐到他們旁邊,陪著他們,低聲地和她們說話,適當地給他們安慰和鼓勵,暗示他們隻要等,他們一定會有幸存親人來接他們回家的。
慢慢地,幾個孩子看她的眼神都有了變化,從一開始的無神轉變成了認真地看著她,好像很相信她的話的樣子。
許榮榮笑了笑,像摸天寧一樣摸了摸這些孩子的頭,指了指帳篷內的其他孩子,說:“他們跟你你們一樣,都在等著自己的親人來接。你們都要堅強,好嗎?”
幾個孩子點點頭,許榮榮唇角的笑意就愈加溫柔。
她沒注意到,閔世言一直在帳篷的門口看著她。
閔世言昨天帶著軍區總院的誌願醫療團隊趕到災區,聽說這個地方是戰熠陽的部隊負責,昨天跟人打聽了戰熠陽,卻意外得知許榮榮也來了,再深入打聽的時候,更加意外地得知--昨天,許榮榮和戰熠陽被困在了江的對麵,他想見也見不到她。
今天,一從手術台上下來,他就來找許榮榮了,看見她在安慰幾個孩子,也就沒有打擾,他喜歡靜靜地看著她淺笑的樣子,就像看見了她柔軟的心底。
很快就有孩子注意到了閔世言,指著門口喊:“醫生叔叔!”
許榮榮下意識地向著帳篷門口看過去,看看見閔世言,有些意外地朝著他笑了笑,“進來啊。”
閔世言走進了帳篷,挨著許榮榮坐下,接著就把頭倒像了許榮榮的肩膀,聲音有些倦,“別動,我昨天晚上做了一個晚上的手術,沒合過眼睛,讓我歇一會兒就好。”
“……”許榮榮沒有動,隻是微微偏過頭,看著閔世言。
剛才有些遠,她看得不是很清楚,但是現在她看清楚了,閔世言的神色很倦,下眼瞼上有一圈淡淡的青色,明顯的徹夜未眠。
他肯定很累吧?做了一夜的手術,不比那些搜救了一天的士兵輕鬆。
一群孩子像是被感染了似的,一個兩個安靜了下來,睜著好奇的眼睛看著許榮榮和閔世言,看得許榮榮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閔世言好像也察覺到了似的,伸了個懶腰坐直了,許榮榮問他:“你幹嘛不去睡覺啊?待會還有手術吧?”
“隻能休息兩個小時。”閔世言看了看手表,“現在隻剩下不到90分鍾了。”
“那你還不快去睡!”許榮榮推了推閔世言,“不然你待會怎麼做手術啊?”
“唔,我想來看看你,看到了卻遭到你驅趕。”閔世言做出一臉受傷的表情,“太傷自尊了。”
??“少來了。”許榮榮才不管閔世言可憐兮兮的受傷表情,“快回你們醫生的休息帳篷去。”
“你陪我回去?”閔世言微微笑著看著許榮榮,深邃的雙眸像小孩一樣綻出期待的亮光,整個人像一個大孩子。
“你又不是受了心理創傷,需要我安慰的孩子。”
“又傷自尊了。”閔世言歎著氣站起來,“在你的心目中我果然還不如這些孩子。”
許榮榮知道他隻是在開玩笑,笑著推了推他:“快回去睡你的。頂多……下午我去找你,一起吃晚飯。”
“這還差不多。”閔世言此行終於圓滿,他揉了揉許榮榮的頭發,離開了帳篷。
許榮榮搖搖頭……真的是個大孩子。
感歎完,許榮榮又全心照顧那些孩子了。
一晃,時間就到了中午。
搜救現場。
“軍長,你的手……”戰熠陽的一個部下為難地看著他,並且第四次提醒他,“又出血了,去包紮一下吧。”
這位部下就是早上被許榮榮叮囑過,要安排人給戰熠陽換藥的部下。?可是他從早上提醒到現在,戰熠陽不但沒去換藥,安排了人過來他也不配合,還指揮並且參與到了搜救行動裏,搬那些坍塌的牆垣的時候,他用力過大,傷口又裂開了,血不斷地滲出來,他依然不去處理。
就好像,他存心在虐自己似的。
可是他幹什麼要這樣虐自己?
“不礙事。”戰熠陽甚至看都不看手上的傷口一眼,“我自己有分寸,回到你的小組!”
戰熠陽是命令的語氣,部下沒有辦法,隻能回歸了小組,投入搜救行動中。
戰熠陽也全心救人,好像手上那個不停地滲出血的傷口根本不存在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