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的時候,”許榮榮詳細地重複了一遍,“你給我的那套淺水灣的房子,我打算賣了。”其實房子的產權現在是她一個人的,她完全可以憑著自己的意願自由處理,但房子好歹是戰熠陽買下的,她還是想跟他說了一聲。
這回戰熠陽聽清楚了,心卻開始慌亂了,“你缺錢?”他的目光近乎焦灼的看著許榮榮,“要多少?我給你。”
房子絕對不可以賣!--戰熠陽的心底有一道聲音在呼喊。
那是他們的婚房,他們為數不多的記憶,百分之八十都在那套房子裏。那裏有他們最美好的回憶。
離婚的時候,許榮榮不談贍養費,什麼都不要,單單要了那套房子,不就是想留著那些回憶?
她為什麼要賣掉?
她要像他當初離開她那樣,拋掉他們過往的回憶嗎?
許榮榮用奇怪的眼神看著戰熠陽,搖搖頭,“我不是缺錢。”咖啡廳的收入很穩定,她每個月的淨收入比以前在幼兒園當幼師的時候還要多出兩倍,又沒有要花錢的地方,雖然沒錢去敗奢侈品或者豪車豪宅,但她也的確不到缺錢的地步。
“那你為什麼要賣房子?”戰熠陽的焦灼絲毫不比剛才少,“那時候你不是說什麼都不要,隻要這套房子?房子對你不是很重要?”
“……以前很重要而已。”許榮榮看著戰熠陽,淡淡地說,“現在,不是那麼重要了。”
“……”所以,要賣掉嗎?不重要了,連留著的必要都沒有了,就這樣……賣掉?
就像他們的記憶,她不願意再要,連偶爾記起也不願意了,就像把房子賣出去一樣拋掉。
“不賣,不可以嗎?”戰熠陽的心髒一陣陣地抽痛著。
許榮榮覺得一定是自己幻聽了,否則為什麼從戰熠陽的語聲裏聽出了傷心?
她搖頭,“我想賣掉。”
“房子、房子裏的一切,對你而言,真的都不重要了?”戰熠陽握著雙拳,拚命地克製著自己問。
“都不重要了。”許榮榮仍然是淡然的,“現在對我而言,更重要的是未來。”
“……”她的未來?一個沒有他,但是有閔世言的未來嗎?
“我明天就去中介公司掛牌。”許榮榮又說,“沒事了,你忙吧,我下去了。”
“……”
有好幾次,戰熠陽都想伸手把許榮榮拉回來,狠狠地擁入懷,告訴她,他已經恢複記憶了,讓她不要賣掉淺水灣的房子,不要拋棄他們的回憶。
可是,許榮榮好像真的喜歡上閔世言了。
他清楚四年前許榮榮對他的感情,所以他也清楚那套房子對許榮榮的意義。而現在,她終於決定放棄了……
他早說過,如果許榮榮真的喜歡上了閔世言,他會選擇成全。
可是他沒想到,成全的代價,是他去體會那種剜心的疼痛……
他對許榮榮說出“我們離婚”這句話的時候,是不是也讓她承受了同樣的痛?
那麼,他似乎應該更痛一點。
戰熠陽如願了。
第二天,許榮榮打電話到中介公司,把房子委托給中介公司出售了,那種毫不猶豫的態度,等於往他的心髒上插了一把刀。
這還不夠,接下來幾天,閔世言的車子經常出現在戰家的門口。
閔世言來接許榮榮去咖啡廳,往往還負責送她回來。
兩個人經常出入電影院,或者一起吃飯。
刀子一把接著一把,“咻咻咻”地飛向戰熠陽的心髒,能躲開子彈的他,躲不開這一把把刀。
沒過去幾天,戰熠陽的心髒已經千瘡百孔,體無完膚,他痛得隻能用工作來麻痹自己,於是,他開始早出晚歸,能避開許榮榮就一定不見。
還不能說實話。對外,他一律解釋,隻是在為和品瑞雲的婚禮騰時間。
看戰熠陽這樣不要命地工作,許榮榮也曾想過勸勸他,可是聽見那句話後,她最終什麼都沒說。
就這樣吧,他為了另一個女人奮鬥,而她,也開始新的生活。
一個星期後,中介公司的中介給許榮榮打來電話,說房子有人看上了。
瞬間,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擊中了許榮榮,她突然不想賣房子了,可是聽筒裏中介小哥的聲音還在持續:“下家不貸款,一次性給您付清,意向金已經交了三十萬了。許小姐,下家是真的很喜歡你的房子……”
意向金交了三十萬,許榮榮違約不賣的話,就要賠給對方六十萬,她就算不缺錢,但是也拿不出這個數目的錢來。
她歎了口氣,這就是天意吧。
就這樣吧,她和戰熠陽之間,到此,徹底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