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劇本(1 / 3)

正是春天,一處靠近安迪林山脈的森林正在一年當中最好的季節。吐牙的老樹,讓越過一冬的樹枝煥發新生,從南邊返回的鳥兒在新枝上築了新巢,鳥巢當中落著兩個蛋,雌鳥安靜的坐在蛋上孵化新的生命。

一陣蠕動,鳥蛋破殼,一隻還粘著幾片黃色雛毛的幼鳥鑽了出來。雌鳥用鳥喙輕輕的碰了碰雛鳥的眼睛。雛鳥一陣掙紮,眼皮子晃動幾下,掙開了眼睛,明亮如同星星一般。

雌鳥開始鳴唱,仿佛是為了慶祝新生一般,整個森林也跟著一起鳴唱。還有一陣風,將這歡快的聲音捎到森林的湖邊。

湖很美,明亮的藍色,和天空的顏色一樣。偶爾有魚從湖中躍起,再落下來的時候,湖麵起了一些漣漪,如同綢子一般,藍色的綢子,柔軟而又光滑。湖很美。

這麼美的景色,這麼好的季節,當然有人會享受這種風景。繞著湖修建了一個莊園。莊園不大,勝在精致,主建築是一棟兩層小樓,除了原木的大門和紅色的陽台外,青色的滸苔爬滿了牆壁,看的出來這棟小莊園的主人很有品味。

小樓後麵還有一座白色的教堂,是這棟莊園群中唯一不同的顏色。因為白色是聖光的顏色,純潔而且堅定。如同唯一的神教導世人一般,你隻能有一個信仰,也隻能有一個神。所以不論是神職人員還是他們居住的地方,或者任何教民向他們唯一的神懺悔祈禱的地方,都必須是神所鍾愛的顏色。

這本來應該是一個美好的春天早晨。但是在這教堂當中卻感覺不到一點春天的氣息。與外麵的景色相反,教堂大門緊閉,沒有一點聲音傳進來,即使陽光從窗口照射進來,教堂內的人也沒有感覺到溫暖,圍著神龕的兩個人如同落入冰窖一般,寒冷。

教堂的神龕上罩著一個白布,白布起伏,似乎是一個人影。兩個人在默念祈禱,可惜神沒有給予他們憐憫,哪怕是吹過一陣風,讓白布邊角吹動的動靜都沒有。這裏很安靜,死寂。

“吱呀”一聲,緊閉的大門推開一道縫,然後是皮靴踏在大理石上咚咚的聲音。腳步聲厚重而又穩定,連每一步落下來的時間間距都一樣。可以想象走路的人的性格,威嚴,沉穩。

突然的聲音讓默念祈禱的兩個人嚇了一跳,眯著眼睛看著從大門處走過來的人,他背著光,如同一圈光輪圍繞著他,必須眯著眼睛才能看清楚是誰。不過想來在這個時候,也隻有他會過來。

“宰相大人,這是個意外。”

新進門的人沒有理會他們兩個,雙手虛按,示意侍從不要說話。邁著不緊不慢的走到神龕前,將遮蓋的白布掀開,下麵躺著一個冰涼的屍體,年紀大概在十二歲左右,一頭金發,皮膚白皙,臉頰上還有幾顆雀斑,眼睛是藍色的,可惜沒有光芒,還有嘴唇,本來應該紅潤卻被暗紫色取代了。

“宰相大人,這絕對是個意外,我們沒有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故。”

宰相繼續往下檢查,少年的胸口處有一個血洞,血早已幹涸,凝固成黑紫色,從創傷出還能看到肋骨和肋骨下已經停止跳動有些破碎的心髒,應該是死了。

“宰相大人,這真的是個意外,我們沒有想到,五皇子他會落馬,而且落下來的地方有一塊尖石,我們還沒有反應過來,石頭就刺穿了五皇子的胸口,這真的是個意外。”

兩人帶著哭腔的聲音總算將宰相拉回來了。他還在看著少年,好一會之後,將少年的雙眼闔上。“這件事情除了你們還有誰知道?”

“日常伺候五皇子的就隻有三個侍衛。我,他,還有米奇,就是他給您送信的那個。出事之後,我們三個決定隻告訴您,除此之外,再沒有其他人知道了。”

宰相沉默不語,陽光照射在他的背上,隻留下陰影給兩個侍從。他們現在更加的害怕。眼前這位大人,帝國宰相安德裏奇,傳說中的影子皇帝,不用說話,甚至不要任何動作,都能將膽小的人嚇死。

“你們做的很好。”安德裏奇沉默很久之後才說道:“第一時間想到了我,證明你們知道你們的命運由誰來掌握。能在危險的情況下還知道保持清醒,很好。”

兩個侍衛輕輕的呼出一口氣,如果安德裏奇願意保護他們,那麼即使皇帝也奈何不了自己。那位老皇帝隻不過是皇宮中躺著的一具活屍,隻比麵前的少年多一口氣而已。帝國當中真能決定誰生死的,隻有這位宰相大人。

當生命得到保障——雖然安德裏奇現在什麼都沒有明示出來,但一句誇獎就能讓兩個侍衛安心不少——總會有別樣的心思。高個侍衛眼睛轉了轉,小心的試探道:“宰相大人,雖然五皇子的母妃隻是一個賤人,而且被賜死了。他沒有母族的支持,而且盡做一些荒唐的事情,根本沒有皇位繼承可能,但畢竟是個皇子,就這麼死了,多少會有些麻煩吧?”

“麻煩,當然有。”古德裏奇彎腰,將掉落在地上的白布蓋在少年的身上。他早看膩了屍體,在確認五皇子死亡之後,這具屍體與他沒有任何的意義。剛剛沉默也不過是在思考。所以白布隻是隨意蓋在屍體上。兩個侍衛連忙撚起白布的邊角,小心的抻開,將屍體蓋嚴實了。

“但是誰又能不死了?林奇皇帝會死,五皇子哈珀會死,我也會死,你們也會死。”

幾個死字,每一聲都如同重錘一般擊打在侍衛心上。他們承受不了這種壓力,單膝跪下,抱著安德裏奇的腿異口同聲的哭喊道:“宰相大人,求您救救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