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然指間力道不差,林皎覺得自己下頜像是要被他卸下,她卻帶著笑,笑的好不嫵媚,“怎麼不能有這樣打算,人本來就是時時刻刻都該為自己做好準備和退路。”
林皎笑的明媚如初,仿佛此刻兩人不是在說著帶刺的話,而是溫柔繾綣溫存著,她笑起來的時候,臉頰有兩個淺淺的酒窩,不深,卻能夠讓人一眼注意。
她笑的那麼無害,可秦斯然情緒在這一刻又差點失控,她總是時不時拿著話來挑撥著他的理智,局外人聽了那麼假,他卻聽得那麼真。
大概這世界上總有那麼一個人,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眼神,都能夠讓自己感受到什麼叫切膚之疼和萬劫不複。
林皎感覺自己下頜力道越來越重了,他以為他會勃然大怒,誰知他手漸漸鬆開了她下頜,轉而溫柔撫順她被風吹亂的頭發,“我又著了你道了,你在怪我。”
她偏過臉,想要躲過他撫摸她秀發的手,“你不也怪著我嗎?這麼多年一直都是怪的,一直怪下去,其實也挺好。”
林皎話裏有玄外之音,她怎麼會不怪他,當年他就那樣一聲招呼都不打,將她一個人無助扔在那是非之地,哥哥的死,自己身邊事情混亂。
如果他肯聽她解釋,她哪裏會迫不得已嫁個陸毅成,他們之間又何必蹉跎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年時光。
路斷了,想要修複,是需要時間的。
而這個時間,林皎不知道要多久,所以她時常挑戰著他的極限,他脾氣也越發差了,經常對她發脾氣。
這樣的事情她也不知道該怪誰,怪自己沒個心眼,怪造化弄人,也怪陸家人無恥的設計,還是怪秦斯然那半句話都不說漠然離開。
如今再次回來,他身邊女人遍地橫生,她想要在意,可哪裏有那麼多心去在意,隻是累。
秦斯然知道林皎為什麼一直對他不冷不淡,她始終在怪他,始終在怨他。
他說,“皎皎,我和你說對不起。”
林皎冷笑,尖銳的說,“對不起我什麼,是對不起那天把我在醫院強奸讓我現在懷了孩子嗎?還是對不起上次那一句不關我事的話?你的對不起要剩以個十才夠用。”
“不,讓你有了我的孩子,我並不覺得需要說什麼對不起,我想要說的對不起,是在你最需要我的時候,我卻不在你身邊。”
林皎掙紮著要從他身上起來,秦斯然卻不肯放手,她大概也知道自己掙紮無力了,所以也放棄,他的一句對不起,林皎聽在心裏,給不出一句話來。
他不在她身邊那段時間,她不知道自己多麼害怕,她怕自己等不到他,那段時間她和陸毅成大婚之夜,她甚至想過從三十層樓高的樓層跳下去,若不是林母及時發現,跪在她麵前,哭著求她別幹傻事,她幾乎就在那一躍之下,將自己所有絕望全部終結在此。
她每日每夜都要防著陸毅成,她害怕他靠近,起初她和陸毅成新婚後的頭兩天,他靠近她半分,她就會嚇的渾身發抖尖叫,驚慌失措,將房間裏麵所有東西全部砸個精光,她想到自己醒來後,那一切的巨變,躺在床上懵懂無知的她,被帶著刺一樣的閃光燈驚嚇的不知如何是好。
從外麵出差趕回來的林父,得知兒子跳樓身亡,林皎出了一件這樣大的醜聞,氣急之下,狠狠甩了她兩巴掌,當時嘴角打出血來了。
她卻沒有任何知覺,他最愛的父親從小到大從來沒有動過她半根手指頭,卻在那一刻顫抖著雙手指著她臉,“你這不要臉的東西!你知不知道羞恥這兩個字怎麼寫!”
在她最害怕最無助的時候,他怎麼會明白那種時時擔驚受怕的心,她想等著他回來,回來抱住她,說,“皎皎,別怕,隻是夢,那隻是一場噩夢。”
在滿腔的希冀中,她想著他回來後,她要好好和他解釋,解釋這一切,解釋她的害怕。
可這樣等待竟然是無望的,直到有一天醉酒回來的陸毅成,橫躺在沙發上砸了房間所有東西,他毫不留情麵告訴她,“你想為他守身如玉?林皎你太天真了!男人是個什麼東西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他們天生就是喜新厭舊,看不得屬於自己的東西沾上半點髒,你說他還會回來嗎?”
他冷笑一聲,笑到她心裏,屋內一片狼藉,卻狼藉不過她的心,像是被人洗劫一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