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昨晚睡覺的時候,小心翼翼地把黑書放到懷裏,但是卻沒辦法入睡,剛一睡下就驚醒過來。他摸了摸懷裏的黑書,發現還好好地躺著,沒有被人偷走。但卻有些不放心,就將黑書放到枕頭底下壓著,但很快他就再次驚醒過來。
他實在有些受不了心裏對黑書被偷去的焦慮,於是幹脆爬起來點著燈,開始看起這本死靈法師手劄。
艾麗西雅寫下的內容實在是非常精妙,雖然有些地方對他這個半調子來說還非常晦澀,卻讓他不知不覺看得入了迷。
最開始的時候,他一直在看死靈愈合術的部分,甚至咬牙砍下了一個小腳趾來做實驗——所幸實驗很成功,他的小腳趾被醫回了原樣。但慢慢地,他發現死靈愈合術裏有許多地方要關聯到書裏其他部分的內容,他跟隨著那些注解,翻看了許多死靈法術中關於屍體解剖、傀儡術、腐蝕術等等令他既厭惡又渴求的知識。
等到天亮之後,他發覺自己已經掌握了以前在地底世界遇到的死靈敵人們使用的法術的基礎,比如操縱一具新死的屍體做成傀儡,雖然還隻是理論,但他有信心在幾次之內就成功做到。
這讓他驚恐莫名,他明明是生命之神薇洛倫娜的信徒,而且他在早上還試了一次治療術,這表明生命之神並沒有拋棄他,為什麼他又能使用生命之神的死對頭——死神娜爾艾司的法術?艾妲曾說過信仰並不是他所想象的那麼複雜,難道他一直以來對信仰的認知都是錯的?
羅蘭把心中的疑問告訴艾妲,問她:“信仰到底是怎麼樣的?”
“這得從神魔之戰開始講起,但關於神魔之戰的事情我也有許多不太了解的地方,所以在我弄清楚之前不打算誤導你……”一陣風吹來,艾妲理了理被吹亂的發絲,“你隻要明白,雖然有所謂的光明神、中立神和邪神的區別,但他們幾乎都不在乎信仰他們的人類到底借用自己的力量去做什麼,隻要內心不違背他們的教義就沒有問題。死亡是我們這些脆弱生命必經的終點,生命之神又怎麼會和自己作對呢?”
艾妲停了一會,抬起頭看著天空,繼續說:“唯有法師,法師所信仰的存在幾乎超越了一切神魔,連光明諸神和地獄君主也對它非常忌憚,不得不與他的信徒們斷絕一切往來。哼,這也是法師沒辦法學習治療術的原因。後來艾麗西雅和她的同伴另辟蹊徑,找到了兩位在人類之間名聲不太好但一直是保持中立的神,也就是死神娜爾艾司和靈魂之主薩冬。這兩位中立的神非常吝嗇又非常慷慨,他們對信徒的選擇非常嚴格,但對秘法師卻無限製地敞開大門。這下你知道為什麼死靈法師會被稱為死靈法師,而不是更邪惡一點的比如死靈術士的原因了吧,因為隻有死神和靈魂之主才敢和法師信仰的存在站在一起啊。”
這番話幾乎擊碎了羅蘭一直以來的認識,他疑惑地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你現在明白了嗎?你不是法師,卻得到這兩位神的垂青,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艾妲拍拍羅蘭的肩膀,“你要好好學,不能辜負兩位神對你的期待哦。”
聖光塔裏其他會斷骨愈合術的人確實都是秘法師,他是唯一一個可以同時使用治療術和斷骨愈合術的人,隻不過兩種都隻能算是半調子。
羅蘭好奇地問道:“也就是說,如果我掌握了秘法,死靈愈合術會更加,得心應手?”
“是的,不過秘法是一種很難以言喻的東西,並不是完全靠天賦和誰也說不清楚的親和力,而是對這個世界的理解和看法,每個秘法師或許都有不同的看法,隻要得到我們所信仰的存在的認可就可以了。雖然通過學習會增加一些機會,但我也見過很多追求著秘法卻得不到回應的法師學徒。或許你稍一接觸就會有所感悟,或許這一生都不能理解秘法。”
“不過你得到了中立神的青睞,應該算很有機會的。但你確定要冒著一無所得的風險放棄生命之神的信仰嗎?你可要想清楚,你現在隻要再稍微多了解一下法師所信仰的存在,不管是否能成為秘法師,都會立刻失去薇洛倫娜的注視哦,以後也很難再得到其他神魔的回應。”
上次遭遇這種兩難的抉擇是什麼時候?羅蘭想著,啊,就是依莉雅了。
“羅蘭·阿利斯特,幫幫忙吧,去看看外麵到底有多好,我真的不甘心啊。”依莉雅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起來。
我在看啊,依莉雅,我一直在看。
羅蘭低下頭,語調低沉地說:“船長,我對戰鬥其實很不擅長,離開聖光塔之後更不想戰鬥。但是我一定要看看這個世界,可是剛跑來看海就被船長你抓來做海盜,我也明白我這樣別說是去故事書裏那些險地了,根本就沒辦法隨心所欲地去四處遊曆。所以能有機會得到更好的力量我是很高興的,我願意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