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青山也不回答，隻定定地盯著女兒看，滿眼的憐愛。
女兒被看得莫名其妙，渾身不自在，“夢見我媽了？”
史青山不話，照樣那樣看著。“夢見我死了？”女兒又問。
史青山每次做惡夢，要麼和女兒夢見她媽媽了，要麼就是夢見她死了。
這樣女兒就會深信不已，露出一副心疼他的樣子。
“嗬嗬，不是，這回是夢見我死了。什麼時候回來的，我睡的太死，一點都不知道。”史青山收回目光，抬腳從沙發上下來。
“嘿嘿”女兒笑著，“我就你可舍不得我死。現在都1點多了，剛才看你睡得好我沒有喊醒你。我去下碗麵給你！”女兒完就放下書，進了廚房。
史青山抱起自己的媳婦——一個竹製水煙筒到走廊拉毛煙。
女兒一生命苦，是史青山一輩子的痛。
年輕時自己的工資不能養家糊口，妻子沒工作，隻能起早賣早點，貪黑賣晚點，而自己又是個沒日沒夜的刑警，所以她四歲多就被送回了鄉下跟著爺爺奶奶和叔叔嬸嬸生活，遠離了父愛母愛。
兩口子本來想著等日子好過點了，就買套大一點的房子，把父母和她都接到城裏，哪想她七歲那年妻子病逝了。
美好的願望落空，她徹底失去母愛，而且別無任何選擇的隻能在鄉下了。
這一在就是十年，直到她考上了縣裏的第一中學，才和史青山住到了一個屋簷下。
她高興極了，對他：“自己終於也是有爸爸的孩子了。”
可是他卻讓她失望得無以複加，因為這時史青山已是刑警大隊的副大隊長，工作任務更加重，長年累月的出差辦案，加班執勤，根本管不了她。
想讓爺爺奶奶來，可他們又太老，在城裏連自己都照顧不了。還沒到一年，史青山就接二連三的不參加家長會，同學們覺得她怪怪的，一氣之下她就和人自己父母早亡，現在的父親是養父，對她一點不好。
以後，她自己跑去學校住宿，繼續沒爹沒媽的可憐生活。在住宿的日子裏史青山本來就很少去看他，就算她生病了，也沒有幾次能好好的照顧她，哪怕是帶她去醫院看一下病。
漸漸的很多同學都真的認為史青山是個惡毒的養父，對她同情關愛有加。
從此女兒史琴對史青山有了千年樹疙瘩一樣結在心裏的怨恨。父女的感情真正的出現了深不見底的鴻溝，物質填滿不了，史青山再多的關愛彌補不了。
甚至於女兒對他的關愛冷眼相對，或者完全視而不見。日久長，鴻溝越來越深，父女倆之間基本沒有了交流。
有時他想，要是把自己所有的血管像線一樣抽出來，穿到針上去縫合，這個鴻溝也不會愈合消失。
慢慢的，怕酒怕得要死的史青山也會喝上幾口，恨不得醉死，但是從來沒有那個福氣，喝個四五量就開始反胃嘔吐，滴酒進不了了。
史青山從來沒有敢想她會跟自己親起來。但是去年，女兒竟然主動跟他想把外麵租住的房子退了，搬回來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