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然答應下耶律斜軫這個荒唐的約定,向晚晴也不知道自己做得對還是不對。直覺告訴她,他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麼,可行事卻表現得漫不經心,讓人琢磨不透。
她不是個很有耐性的人,她想痛痛快快知道他對她到底有什麼企圖,也許這樣的交易於兩個人都合理公平。
對於自己的安全方麵,恰是她最不擔心的。倒不是對他有著怎樣絕對的信任,隻是對於耶律斜軫這個名字,同楊家將般,有著從曆史回溯而來的尊重!
這樣驚才絕豔目下無塵的人物,自有他的驕傲和自負,上不了台麵的齷蹉勾當,他還不屑去做!
尤是如此,鑒於上次綁架事件的前車之鑒,她還是將這件事告訴了皇上和楊延平。皇上給她擬了道隨訪各國考查民情的聖旨,還特意禦賜了她欽差印章與信物。楊延平則是在她出發之前,請專門為他打造暗器的韓老伯特意趕工為她量身定做了一批袖箭。
當這些輕薄小巧的鋼箭在陽光下和楊延平的笑臉一樣的閃亮時,她第一次發現陽光燦爛得讓她睜不開眼睛。
當身姿矯健的駿馬神采飛揚地昂首長嘶在晨光下時,那個隨性散漫的人正拿著酒囊悠閑自在地倚坐在一棵大樹下。
“怎麼就一匹馬?難道你自負有神行草上飛的絕技?”向晚晴不解地問。
“這匹馬認主,除了我,沒有人可以駕馭。或者你我共乘一騎,或者白賢弟不相信的話,大可以一試。如果它肯讓你獨自騎乘,你盡管騎著它去你想去的地方,別管我用什麼方法,保證不會跟丟你就是。”
這樣的狂傲張揚,卻又是這樣的隨性散漫,可是這二者在他一個人身上同時出現時,卻又讓人感覺到驚人的和諧,向晚晴不由睜大了眼睛。
良駒向來通靈性,向晚晴自然知道耶律斜軫所言不假。她還不想自己剛學到的那一點可憐的馬術在耶律斜軫麵前丟人現眼,最後隻得妥協。
“那麼天意決定要我們去什麼地方了嗎?”向晚晴換了一個話題。
“這匹馬長年行走許多地方,也到過不少的國家,要不我們飲它一壇酒,再蒙了它的眼睛,隨它的腳步去任何地方?”耶律斜軫提議。
“瘋子!”向晚晴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
“哈哈!”耶律斜軫長笑一聲,身姿妙曼地縱身上馬,然後伸過一隻手說:“上馬!”
向晚晴還沒有做好準備,已經被一股迅疾無儔的力道拽上馬背。
駿馬奮力揚蹄,發足狂奔,她隻聽的耳邊呼呼風聲,長發被風吹得高高揚起,強勁的風力如溫軟而又堅實的巨掌,拂上她的頭臉,撫過她的衣裳,本就被吹得睜不開的眼睛幹脆愜意得眯上。
她忽然有種想要放聲高唱的欲望,大腦剛在想,音符已經不自覺地從唇齒間流淌出來:“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閃電的目光,把浩瀚的海洋裝進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也能遠航……隨風飛翔有夢做翅膀,敢愛敢恨勇敢闖一闖,哪怕遇見再大的風險再大的浪,也有默契的目光……”
她剛唱完最後最後一句,耶律斜軫馬上借口唱:“讓我變成美麗的駿馬,和你馳騁在遠方,一起守護不老的神話和傳說,摘朵美麗的晚霞,讓它盛開在天涯,心被融化夢想就到達……”
向晚晴又聽的一頭黑線,不知道當今社會的鳳凰傳奇知道了千年前的古人在唱他們的歌,會不會氣瘋!
“你什麼時候學會這首歌的?”她板著臉問。
“忘了告訴你,我有過目不忘,過耳能記的本領。”耶律斜軫懶懶的說。
“那把我剛才那段唱出來聽聽?”
“這有何難?隨風奔跑自由是方向,追逐雷和閃電的目光,把浩瀚的海洋裝進我胸膛,即使再小的帆浪也能遠航……隨風飛翔有夢做翅膀,敢愛敢恨勇敢闖一闖,哪怕遇見再大的風險再大的浪,也有默契的目光……”
向晚晴淩亂在風中。
“你做這個約定出來,不光是想唱唱歌這麼簡單吧,你到底想幹什麼?”
“如果我說隻想這樣,你肯定不信。”耶律斜軫做出一個受傷的表情,之後又恢複了他一貫的雲淡風輕。
“我這人做事從來是興之所至,這個約定原本不在我的計劃之中。那天你的歌,讓我突然有了一種衝動,就是想找個人,找個地方,好好任性一回,所以才有了這次的荒唐之旅。”
“蕭氏父女死乞白賴讓你出仕,朝堂上的翻雲覆雨,坊間的逸性閑情,多少人夢寐難求的東西,你都唾手而得了,也難換一次展顏開心?”
“寂寞,一種無人能懂的寂寞,跗骨隨形……”他這麼說時,居然沒有再掩飾那落寞蕭索的神情。
“自古聖賢皆寂寞,這是古往今來高人的通病,無藥可醫,你不會以為我有這個本事吧?”向晚晴驚異地睜大眼睛。
耶律斜軫慵懶地一笑:“聰明如我,怎麼會為這樣的事找你?”言語之間,很快又恢複了那種狐狸樣的精明。
要聊到正題了,向晚晴不自覺地握緊了手,正襟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