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離李煜被毒殺已經不到半個月了,這個沈腰潘鬢的後主,不知道他如果不寫出那句“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的名句,還會不會慘遭橫死?
如果她能協助他們避開宋太宗的耳目,隱居泉林的話,是不是這樣的事情就不會發生?
更為重要的是,北漢降宋已將成為不爭的事實,楊家將父子為大宋江山碧血染黃沙的故事也越來越快成為事實,如何能既不殺死宋太宗,又讓他沒有機會見到楊延平,免去金沙灘一事的發生,才是她未雨綢繆的最關鍵部分!
隻是構想固然宏偉,可建設卻要一磚一瓦,踏踏實實。如何才能讓它成為事實,這才是最傷腦筋的部分。
文學創作可以說是李煜的第二生命,他放棄了國家,也沒有放下他的詩詞。享譽古今的“詞中之帝”,如果讓他放棄寫作,那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照目前情形,李煜上書遠遊的話,也一定不會被獲準。私自離開的話,會不會一輩子被宋太宗追殺?
而以他的身份,貿然投靠別的勢力,隻怕天下又是一番紛爭。因為有能力庇護他的遼國,早就覬覦中土的富庶肥美。不說李煜同不同意,此舉也必定是引狼入室!
可是要眼睜睜看著驚才絕豔,又懷璧其罪的李煜含冤而死,她又怎麼也做不到!
思前想後,一籌莫展,不由又想起耶律斜軫來。若是他在就好了。這個肯陪她偷天換日,也肯陪他偷雞摸狗的最佳拍檔,他遇事總是從容篤定,成竹在胸,什麼突發情況都能應付自如,遊刃有餘!
怎麼自己又想到了耶律斜軫?她在心裏再一次深深鄙視自己!
“人生何處不相逢啊!”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那熟悉的聲音恍如出現在回憶中,直到他墨發飛揚,白衣勝雪地站在她麵前時,她還在發愣。
見到他的第一眼時,她甚至不靠譜地想,這家夥該不是什麼妖魔鬼怪吧,為什麼自己一想到他,他就能出現在自己麵前,就跟召喚神獸一樣方便?
耶律斜軫舉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傻了?”
“你才傻了!”她沒好氣地回敬,這才算接受了重逢的事實。
自從去年她被表白,再之後發生了蔚進的事情,而之後她又心情低落之後,似乎就一直也沒有見過他。
他應該也意識到她刻意的回避,也出乎意料地沒有死纏爛打,而是玩起了人間蒸發。
一年半的時間沒見,感覺親切了許多,“好久不見,一向還好吧?”她笑著問。
“嗯,情場失意,官運到頭,我估摸自己財運不錯,就四處打聽各種藏寶圖,沒想到功夫不負有心人,還真給我找到一塊寶。”他誠心炫耀,依然是她熟悉的那副德行。
“那恭喜斜兄了。不知是得了什麼樣的寶物,我可有幸一聞?”她不欲掃他的幸,便順著他的話頭說。
“一塊玄鐵,雖是兵家至寶,但灰不溜秋的,也沒什麼可以鑒賞的價值。”他依然雲淡風輕地談論一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全然無視向晚晴貪婪地快要掉出來的眼珠子。
這人怎麼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向晚晴歎息。可還是忍不住說:“斜兄很該知足了。你不知道,有的人可是為了它,踏破鐵鞋無覓處呢!”
“這個人是你嗎?”耶律斜軫轉頭看著她微笑,隻是那微笑中又帶著幾分戲謔的冷嘲熱諷。
向晚晴有些尷尬,但還是點了點頭,猶豫了一下,她試探著問:“不知斜兄可否割愛轉讓?價錢的話好商量。”
說這話的時候,她有些不安,也有些心疼,這家夥會不會看出自己勢在必得,獅子大開口,漫天要價?
耶律斜軫依然無視她糾結的表情,也依然雲淡風輕地說了一個字“否。”
向晚晴被噎得半天說不上話來。
接著,他又慢悠悠地語氣涼涼地說:“斜某隻是貪杯好色,但除此之外,別無不良嗜好,所以暫時不缺銀子,估計以後也不會缺。”
“哦。”向晚晴十分沮喪,懶懶地應了一聲。
雖然耶律斜軫看起來灑脫不羈,雲淡風輕,甚至表現得羨煞向晚晴,可是,他沒有告訴她的是,自從她刻意回避後,他一直心灰意懶,諸事無心。
直到聞知她四處打聽玄鐵的下落後,他不惜甘冒奇險,去往極北極寒處的群山中,曆時五個月的尋覓,方得了一塊玄鐵。
他視若珍寶地帶回,隻是為了今天這幾句狀是無意的炫耀!
珍寶剛到手,聽聞她來到汴梁,便也馬不停蹄日夜兼程地趕了過來。
自從示愛被拒後,他思想行為動不動就瀕臨極端。他有時也想,這個行事瘋狂任性的人,還是不是他耶律斜軫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