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延安在他們傳視之間已經認出正是大哥的袖箭,可歎他身中劇毒生命垂危,清譽卻要在這裏受人詆毀,當下激憤不過,慨然而言:“我大哥為人光明磊落,頂天立地,才不屑做這種下三濫的卑鄙齷齪之事!”
“哪像你們蠻人,行事陰險狡詐,詭計多端,竟然不顧國賓之儀,公然在宋君酒中下毒,真是鬼魅伎倆,貽笑天下!”
這一言既出,滿座皆驚!眾人從他的話語中醒過神來時,才發現說話的是一個穿了侍從衣飾的宋人!
蕭綽皇後一驚,何時竟然有宋人混入皇上寢帳?而滿室的人卻都懵然不知?
她大怒斥責道:“你是什麼人?膽敢闖入皇上寢帳,是何居心?還有,你的大哥是誰?你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
皇後這番話才讓帳中的侍衛們意識到危機,他們刀劍齊出,迅速向著楊延安身上招呼過來。
楊延安近身功夫在兄弟當中排行第一,絕不是徒有虛名!當初楊延平讓向晚晴跟他去學,也正是看中了這一點!
此時雖然帳中一流侍衛不少,也進攻狠辣淩厲,但他身法奇異,招式詭譎,帳中又狹小仄逼,而此時又人多為患,所以本領高強的侍衛都束手束腳,怕誤傷了別人,而他卻無所顧慮,在人隙中穿梭來去,杯碟果盤甚至手腳笨拙的侍從宮女,都成了他的武器!在大帳中遊走殺伐,自由來去,可謂遊刃有餘!
耶律斜軫見狀,急忙閃到遼景宗近旁護衛。如此奄奄一息的境況,倘若再有所閃失,恐怕華佗扁鵲張仲景在世,也無能為力了!
楊延安的本意就是為了大哥中毒的事而來的,時間緊迫,他也無意多耽擱生事,幾個轉身回旋,扳轉數個閃避不及的宮女後,一把短劍放到蕭綽皇後的頸中:“說來不怕你們知道,我叫楊延安,以袖箭傷你們皇上的,是我大哥楊延平。”
“你們遼國詭計多端,用心歹毒,我大宋君臣早瞧出你們沒安好心,所以此次雙龍會就由我大哥扮作宋太宗與你們做一場戲!”
“孰料你們不但無和談誠意,反而做出酒中下毒的卑鄙之事!我大哥情知中毒,才驟然發難求得一線生機。”
“他的箭上從不淬毒,我以楊家將的名聲保證。你們太醫診不出毒因,是他們無能!”
“你現在交出酒中毒藥的解藥,我就饒你一命。否則,你們帝後不妨做一對同命鴛鴦共赴地府!”
巨變陡生,此時連耶律隆緒和耶律斜軫也臉色大變,同時出聲:“你要幹什麼?”
楊延安昂然說:“用你們皇後的命來換我大哥的命!”
“笑話,是你們先出手傷人的,你們的人怎麼也會中毒?”耶律隆緒大喊。
“如果不是你們酒中下毒,我大哥覺出身體有異,以他善良寬容的品行,怎麼會先向你們出手?”楊延安也不憤。
蕭綽此時心念電轉,莫非和談之事除了宋遼兩國,還有第三方勢力介入?
一舉毒殺宋遼兩君於誰最是有利?女真?西夏?蒙古?如此一想,更覺事態嚴重。
她雖受製於人,但凜然不懼說:“我以一國之母向你保證,你大哥雖然中了毒,但是卻和我們遼國毫無關係。”她說得坦誠而鄭重。
楊延安看她神色不像有假,可是大哥中毒了,是明擺著的事,這又如何解釋?他心中猶疑。
太子見他猶不肯信,也說:“我們是懷了擄掠宋君的目的,但我們是想要迫他簽署有利於遼國的和談,再說嚴重點,也是想向大宋討要些好處。”
“殺了他,除了激起宋人的敵意,一條死龍還能有什麼威脅作用?我們又怎麼會選擇如此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一席話,說得不無道理,楊延安也幾乎要相信了,他最後掙紮著問:“難道不是你們遼國大臣罔顧聖意,擅作決定?”
耶律斜軫一雙厲目冷冷盯著楊延安說:“這次的部署由我一力擔承。沒有我的命令,還沒有人敢做這樣的事情。”
楊延安對耶律斜軫的目光有一絲的怯懦,他不太明白大哥耶律斜軫和婉兒之間的關係,但以他的直覺,耶律斜軫就是不為大哥的生死著想,應該也會顧念婉兒的感受。他的話,似乎可信。
可再轉念一想,怎麼說,他和大哥都不會成為朋友!而且,如果他會顧念婉兒的感受,為什麼會任憑婉兒成為大遼的太子妃,而不去做些什麼?以他的能力和影響,如果他要反對的話,婉兒不一定會成為現在這個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