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快醒醒,快醒醒!”
安內侍跨進玉攆內,什麼也顧不得,直接將小皇子搖醒。
那小皇子睡眼朦朧,打著哈欠,不過六七歲的年紀,卻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愛,他揉著雙眼,不滿道:“金藏,你把我搖醒幹什麼,我好不容易才睡著的……”
安內侍臉上帶著一絲不正常的紅潤,苦笑著道:“殿下,有人請動了九幽刺庭前來刺殺您,雖然現在出現的都是青幡刺客,我等還能勉強抵抗,但是待會肯定會有更強的刺客出現,到那時,我們便阻擋不了了……”
“九幽刺庭?刺殺我,是不想讓我回到長安去,難道是跟皇長兄有關……”
小皇子一下子就徹底驚醒過來,他雖然年幼,又無修為在身,但畢竟生在帝王之家,從小耳濡目染,有許多事其實都是心知肚明的。
聽到這句話,安內侍的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慘白,像是突然聽到了自己內心深處最為恐懼,也是最害怕麵對的秘密。
當今唐皇的太子雖資質出眾,堪稱蓋世天驕,卻因品德有失,氣量狹隘,屢屢觸怒龍顏,故而不得聖心,唐皇深謀遠慮,目光長垣,已隱隱有罷黜之意。
而正值此多事之秋,唐皇又突然秘密下詔,讓其最喜愛的小皇子回宮。
要知道,按照大唐律令,諸皇子在開始修煉之前,須得在外遊曆三年,見識一下世麵,開拓視野,摒除驕躁之心,不得唐皇召令或皇後懿旨,不得反京。
違者,交由宗人府處置。
而小皇子離京還不足兩載。
所以,這次小皇子回長安,雖是唐皇秘密召令,但終究瞞不過天下人,尤其對一些別有用心的人來說,這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
小皇子的神情變得很認真,思索道:“怪不得,原先負責護送我的兩位將軍,也於數日前接到上麵緊急軍令,提前返回駐地,當時沒有人覺得奇怪,現在看來,是有人故意支開那兩位真君級別的強者……金藏,那現在怎麼辦?”
安內侍想了一會兒,問道:“殿下,陛下留給您的神通寶符還剩多少?”
“一張替身符,一張凝空符,一張神兵符,三張隱身符,一張十萬裏遁符,其他的都用掉了。”
“隻有一張替身符了嗎?”安內侍眼中光芒閃爍,最後咬了咬牙道:“到現在為止,九幽刺庭之所以隻派出數不勝數的青幡級別的刺客,除了要先將左衛率所部擊殺,便是想要殿下用出神通寶符,消耗光我們的底牌。”
“所以,隻要殿下不用出神通寶符,他們便不會讓更強的刺客出手,不過,如今形勢越發危急,我等也應該在關鍵時刻使用一張凝空符,震懾刺客,而後急轉向西……”
“急轉向西?我們不是應該往北麼?唯有到了百鹿書院,我們才會安全。”小皇子不解問道。
“殿下忘了,您還有一張替身符嗎?到時,在所有刺客眼裏,您的替身坐在玉攆內,往西逃竄,真身則秘密前往白鹿書院,我們一行二十八人都在九幽刺客的監視之內,到了那時,我會另選一人一路護送你。這叫明修棧道,暗度陳倉……”
“那你們呢?”小皇子抓住他話語中的漏洞,急忙打斷他。
安內侍看著小皇子,笑道:“殿下,隻要您安全去到百鹿書院,我們就不會有事,所以,到了那個時候,您一定不要猶豫,記住了嗎?”
小皇子點了點頭。
安內侍鬆了一口氣,已有了必死的準備。
幡出奪命,不死不回。
這裏要死的,是所有人……
此時,虛空之中已然有數十杆深青色的幡旗飄蕩,由南至北,每隔裏許便有一杆青幡,安內侍與小皇子計劃完畢,走出玉攆,目光幽幽,似乎有些沉重……
“九幽青幡旗下,無人可以離開……”
最近的那杆青幡旗上,傳出了那個陰瘮瘮的聲音,像是兵器摩擦發出來的噪音,十分難聽,詭異而又飄忽不定:“將玉攆中的小皇子留下,你們可以活著離開,九幽刺客,不出無用之劍,不殺無用之人……”
“九幽刺客,果然名不虛傳……”
左衛率滿身是血,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低聲開口道:“但你們真的一條生路也不給?”
那個聲音冷淡至極:“向刺客討要生路,你不覺得可笑麼?”
“你們是刺客,我們是死士,既然談不攏,又逃不掉,那便隻有死戰奪路了……”
安內侍低聲開口,而後目光一凜,左手大袖揮舞,天地之間,忽然狂風大作,劇烈的勁風自天邊卷來,連空中的雲氣都撕得幹幹淨淨,然後肉眼可見,那狂風之中,帶著難以形容的風刃,呼啦啦地掃了過來,空無一人的虛空之中,已有鮮血迸濺,悶哼聲響起……
“好本事!九幽秘法——劍雨!”那個未曾見人的聲音冷冷響起,似乎並不怕被安內侍等人聽到。
但是,隨著這個聲音響起,天地之間,詭異的變化開始出現!
“嘩啦啦……”
不知從哪裏湧來的劍光,簡直無孔不入,猶如狂風暴雨一般的朝著剛才出手的安內侍及眾人衝了過來,那種劍光繁密到了極致,如同數不清的雨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