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沈蘊待趙琦蓉離開了相府,免了引起她懷疑。才打扮成男裝,故意支開巧月,獨自一人走到大街上。她步伐緩慢,雙手負於身後,款款而行,視線朝四周張望。
這麼幾天來,沈蘊一直想著一個問題,太子那邊到今兒還沒有消息說要來迎接她到太子府去,這就說明可能因為刺殺那件事,她徹底失寵了。當然,她一點也不稀罕能嫁給太子,因為她不願意嫁給一個自己從沒見過的人。
不過,另一個問題就出現了,要是她不能成為太子妃,那她在府中的地位就恢複往常了,趙琦蓉就會變本加厲地欺負她們母女以及巧月了。因此她思慮過,今兒若要提升自己在府中的地位,就先要得到沈紹樺的信任。然而,沈紹樺最疼愛的就是他唯一的兒子沈致佑,她打算……從沈致佑開始著手。
這次答應沈致佑送一隻威猛的蟋蟀給他,目的就是收買人心,對於沈致佑這種小孩子,隻要有甜頭,讓他感受自己待他的好,他自然會把心係在自己這邊的。
不遠處一棵榕樹下,聚集了一堆人,沈蘊目光定定地鎖在那處。那群人似在圍觀著什麼,熱議沸騰的。沈蘊眸光一閃,嘴角微微上揚,走了過去。
來到這人群前麵,勉強擠了進去,沈蘊看見人群中有六個人在蹲著,他們每兩個人蹲在一個盆子前麵鬥蟋蟀,共有三個盆子,每個盆子裏頭的兩隻蟋蟀都鬥得非常激烈,其他人在旁邊圍著觀看。沈蘊視線朝三個盆子裏的蟋蟀都掃了一回,最後目光落在其中那隻背翼褐紫,後足微白的蟋蟀身上,見它彈跳力極強,可謂是驍勇善戰,此刻正狠狠地壓製著對方,把對方撕咬得難以反擊。
這兒是那些對蟋蟀有興趣的愛好人士聚集的地方,有很多有錢的公子哥兒閑著無聊就喜歡來這兒逛逛。一些對蟋蟀有專業了解的人就借此商機進行蟋蟀買賣,首先他們會在野外捕捉回來一些具有特色、勇猛的蟋蟀。然後在這兒擺攤,把蟋蟀放進蟋蟀盆裏讓它們進行打鬥,以吸引別人觀賞。隻要是對蟋蟀有興趣的,可以出個價格把它買下,價高者得。因為那些富家公子們越來越沉迷鬥蟋蟀的玩樂中,所以那些性質好的蟋蟀價格自然抬得越來越高。
頭大、腿大、觸須直是善鬥蟋蟀的特質。沈蘊一眼就看中了那隻褐紫的蟋蟀,於是打算出二十兩把它買下,“老板,這隻,二十兩。”
“褐紫,五十兩!”
當沈蘊伸手指著那隻背翼褐紫,後足微白的蟋蟀說出這句話時,身後卻驀然出現了另一個嗓音邪魅的聲音。
沈蘊轉身抬眸看去,眉心瞬間蹙起,眼中有冷光閃過。
竟然是傅逸軒!
傅逸軒認出是沈蘊,一臉似笑非笑,“薛兄弟?這麼巧?”
沈蘊臉上揚起一抹清冷,淡然笑了笑,“傅公子可也對蟋蟀有興趣?可是這褐紫蟋蟀,我要定了。”
“這褐紫足勁力強大,頭部稍大,撕咬力強,動作靈活,薛兄弟果然有眼光,可是……”傅逸軒唇邊噙著一絲嘲弄的笑意,“這兒隻論價高者得,我出五十兩,這蟋蟀歸我。”
沈蘊神色漸漸冷下去,回頭朝賣主叫道:“我出八十兩。”
“一百兩。”傅逸軒的聲音響亮中帶有一點點譏諷意味,此時傅逸軒已經上前一步,來到沈蘊旁邊,正側頭居高臨下地打量著沈蘊,一邊搖著扇子,饒有興味地觀察著她臉上的表情。
沈蘊抬起眼皮,半眯著眼睛盯著傅逸軒看,眸裏有冰冷波光流轉。心想著,自己口袋裏就隻有一百兩,自己的月例始終被趙琦蓉克扣著,這也是她方才到當鋪去把當時沈蘊要嫁給太子時的珠釵嫁妝給當了,才換來了一百兩。傅逸軒這富商從不缺錢,要是再這樣叫價下去,自己怎麼跟他比?
可當她低眸再看去其它盆裏的蟋蟀,卻都沒有一隻能比得上褐紫,沈蘊想了一會,終是說了出來,“我也出一百兩。”
“一百五十兩。”
沈蘊一聽,心中一震,覺得旁邊這個聲音極為刺耳,抬眸恨恨地盯著傅逸軒,“傅兄弟,你怎麼就偏要跟我爭著幹呢?我知你這些富商,有的是閑餘時間,有的是銀兩,你想要怎樣名貴的蟋蟀都能買得到,可為何就偏要這一隻呢?”
傅逸軒輕笑一聲,眼中有玩味兒的光芒,“啪”一聲把扇子合上,“因為我決定要的東西,沒有人能從我手上搶走。”握著合上的扇子點了點盆裏還在奮勇鬥爭著的褐紫,“老板,一百五十兩,買下這隻。”
賣主聽見,猛地點頭哈腰,臉上堆滿笑容,一百五十兩啊,這可是他在這兒擺攤所賣出的蟋蟀價格最高的一隻,這傅逸軒才子果然出手闊綽,欣喜道:“謝謝傅公子,我這就給你把它裝好。”
賣主小心翼翼地把那隻褐紫蟋蟀裝進竹筒裏,遞給了傅逸軒,並接過對方手上一袋裝有一百五十兩的錢袋,一雙眼睛發光燦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