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銘跟在一幹修士後麵,雙手抱著後腦,腰上別著長劍,腳步虛浮。
吊兒郎當,毫無風度。
落在蓋天眼裏,初看是門戶大開,無遮無攔。
再看又是百千大劍懸在身周,堵滿大周天數的人軀竅穴。
又一看,竟是竅穴扣住欲發大劍。
隨意跨出一步,足底湧泉的劍氣融入方圓三尺的土地之中。身處這一隅地,大概就身處不敗之境了吧。
這一隅地,尋常修道者講究大,寬。
齊銘是個另類,講究小,凝實。
而這個蓋天眼中所謂的大高手正遭大批修士記恨。
男女皆恨。
身子左側跟著個黃衫小姑娘,右側跟著個灰布衣小姑娘,小小年紀均是天人之姿。
日後還不知得如何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多少豪俠仙儒拜倒裙下。
還有一個仙子眼眸透著笑,走在齊銘身後。
這是就是男嫉了。
賴書生在齊銘身前,騎著一匹黑馬。
賴神棍眉心一點紅,豔過滿麵白玉脂,折扇輕搖,縷絲飄搖。
整個人在高頭大馬上,隨蹄落而顛簸搖晃,與醉漢相似七八分。
那書生式的頭巾隨意裹著盤起青絲,於是額前散落下幾縷未能被頭巾裹住的雪中奇景。
即便如此也兜不住骨子裏的狂人詩骨,書生衣衫非但沒有掩住這股氣,反倒是助長了氣焰,盛了幾分。
黑馬是賴神棍臨時起意,隨手摘葉折了一匹翠綠小馬,折柳條沾河水輕點馬身。
是洗心派的大神棍,小神棍的師傅閑來無事參悟神女造人一說,而衍出的造物訣。
名字誇大了些,所造之物並非活物,不過能動一兩個時辰罷了。
繼而往地上一丟,變成了這麼一匹會鳴會跑的黑馬。
大黑馬配小白臉,不妥得很!
這又是女妒。
這麼一個倜儻公子怎的隻顧那個模樣也不差的劍癡呢?
齊銘對賴神棍這綠葉丟地成馬的功夫有點豔羨。
能坐著,誰想站著走著?
齊銘不想就是了。
蓮花居士的聲音輕叩心門,是當讚歎一句益於心神,解乏妙術:“那便是滌魂池,由得勝弟子入池。”
賴神棍暗道:賣弄,賣弄。
這便是那個閑來無事上台招個親的騙錢算命人,自稱無量實則無良的無聊神棍的本質。
看破,不說破。
在心裏也不當說。
他人要出世不染塵,這家夥專情於玩世不恭。
當即走出十人,齊銘的位讓給了蓋天,所以她在此列,而其餘幾個大派子弟,西海佛門皆效仿於齊銘。
老道撚須,浮塵半揮,指著池。
隻見那池烏氣騰騰,池麵黑極,浮著一層黑渣。
說不出個所以然,但老道明顯察覺這魂氣較經書所傳,猶有勝之。
莫不是生了什麼奇變!
齊銘在心中又暗暗記下一筆,這特麼藏經閣裏的破書又騙人,那些寫遊記的師叔祖們都在瞎寫。
寫著那池何等剔透晶瑩,時而如琉,時而如璃,時而是鏡,時而似凡水碧透。潔甚明月,仙氣氤氳,聚而不散,化作仙女百態,仙禽千般。
這哪來的墨水!啊?!這浮渣是什麼鬼!啊!?這瘴氣怎麼這麼猙獰,哪來的仙女,是個鬼頭吧!哈!?
回去就去燒書吧!誰也攔不了我!
這便是隻屬於二愣子的執著。
蓋天的小腳抬起半步又縮了回來。
好看的小臉露出懼意,眉頭顰蹙,瓊鼻輕皺。
這池水的效用本就難以惠及她此時此般境界的體修,隻是出身市井,有著窮苦人家的心思。
抱著不能辜負齊大哥,不能浪費這等仙緣的心意才要下的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