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盤端在黑席上,數以萬計銀盞散亂著,隱約看得有熱酒汽縷縷彙成一股飄忽,埋住盤盞,盤踞四周。
如此夜景,倒也別致。
沐小雲自來了這一方世界,每晚都會看著有別於往的景色,看著這不沾一塵的夜空,這裏雖然美,卻美得失真了。
撓了撓頭頭,打了哈欠,抹了淚眼,摸了癟癟的肚皮,小子垂下眉眼,頓覺樹下的那些拚搏蹩腳,張了張口沒有喝出兩人那令人痛癢的毛病。
躺下閉上眼便睡了,清風拂過,拂了青絲,卻拂不動手緊握的錘子。
側過身子,蜷了蜷,唉,那倆家夥真吵!
樹下————
獨孤斷化作狼虎,攀上魂怪張口撕咬,手掌作爪,掏進了魂怪的腦袋。“嘭”的便煙消雲散,借力一蹬,淩空一記鞭腿掃得一怪砰然倒地,一並消散成地上埃土。反蹬空翻,小腿作斧刃,當頭劈爛一個,一手大鵬展翅,雙臂開合間碾散一尊,而後蹲跪著地,留下黑霧滾滾。
戴常明一頭焰發衝天,雙拳裹火,大開大合,掄拳而砸,那魂怪拳頭若一口小鍾,也迎麵而來。
拳拳相撞,人怪周身紅蓮綻開一朵朵。僵持間,那怪炸裂開來,漫天紅絮。戴常明亦是被掀飛。
戴常明淩空一紮,下墜猛力一跺,止下倒退之勢,紅發甩過,撇頭喝到:“喂!這鬼東西沒完沒了,我的靈力快沒了!”
獨孤斷雙手握住一怪之指,那一尊怪由地拔起,獨孤斷掄之而掀,順勢砸倒了幾個,滿地殘肢,騰著黑氣,不久便消融於天地間。
即便他成果不小卻口氣難善,應道:“要不是你跳下來亂耍一通,這些鬼東西會多,會大,會帶火?”
戴常明納了火,學著獨孤斷以肉體之力相搏,甚是狼狽:“我想要啊!?還不是這鬼天地讓我下場子來的!這些日子,除了打,我可什麼都沒學到!怎麼到了我這裏,就隻是打來打去,什麼神通都沒有!老天爺真不公!”
獨孤斷的心情反倒好了,左手掄了掄,歪歪脖子:“嘿!怪老子我?這裏能讓我歇口氣,我倒是覺得這裏不錯!”
耳邊傳來破風聲呼嘯。
獨孤斷腳尖一擰,身形旋起,衣袂清揚,錯開那道襲來的身影。
一看便笑,哈哈大笑。竟是戴常明原肉身之力不敵魂怪之悍,倒射而來。
狂笑間伏下身子,堪堪避過魂怪的一拳,手掌撐起身軀,耍起了地躺拳法,掃去一掃堂,亂了魂怪平衡,乘勢躍起橫掃劈開頭顱。
戴常明抹了抹臉上的土灰,啐罵一口“這假的都這麼真!”後,又衝獨孤斷喝道:“喂!你這刁民!怎的不接住本皇子!”
獨孤斷扳著手指,一件一件數來:“一,你讓我白白挨了好幾十錘;二,你嚐試調戲我的好友;三,我看你不爽。生意人,講的就是買賣,憑這些,我就不會接住你。”
戴常明看著這個平日裏陰森森,老實實則奸滑的小人。記憶中,一個算命的和他的身影重疊起來。
獨孤斷咧嘴嘿嘿笑著,不自覺間半蹲著,雙手按在大腿上撐著上身,露出了山林野氣,不作答隻看著戴常明。戴常明怒意更盛,朝著這無禮之徒奔襲而去。獨孤斷在他到跟前砸出一拳時往後一躺,腳尖一點便往後滑去,這黑袍白麵不可謂不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