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大雨如瀑，而帳內歐陽蓮抱著雙腿蜷縮著坐著，身上白色的蒸汽升騰，她是在用戰氣蒸幹自己的衣服。
直到歐陽蓮濕漉漉的頭發都全部變幹，她的眼神才終於聚焦，然後偏頭看向牧雲，用有些空洞的聲音問道：“喂，你殺過人嗎？”
曾幾何時這是牧雲問過歐陽蓮的問題。
“我殺過的人比你見過的都多。”
牧雲挑眉，用睥睨天下的語氣說道。
“是嗎。”
歐陽蓮淡淡應了聲，把頭轉了回去，聲音依舊空洞。
良久，少女才開口：“這是我第一次見到有人死在我麵前。”
牧雲沉默，少女所選擇的道路不僅布滿荊棘，而且鋪滿了白骨與鮮血，這次隻不過是一個陌生人倒在了少女麵前，隻要少女依舊沿著這條路前進下去的話還會有更多和少女更加親近的人在少女麵前倒下。
“我以後也要殺人吧？要殺很多人，很多很多人。”
牧雲繼續沉默，因為少女的話根本不是問句。
“好害怕。”
少女怕冷一般抱著膝蓋蜷成一團。
牧雲心髒猛的一抽，現在的少女脆弱又惹人憐惜，剛才在外麵堅強的如如浴血的玫瑰一樣的少女和這個在風雨中顫抖的少女都是同一個人啊，隻不過少女知道在外人麵前他必須堅強，而眼前的則是因為信任隻有牧雲能看到的少女脆弱的一麵。
牧雲的心隨著少女的顫抖也開始絞痛起來，他知道現在自己應該做些什麼，但是他不敢，過於深厚的羈絆在分離的時候隻會產生更多的痛苦，自己對於少女來說應該隻是一個過客，自己隻是一個旁觀者，隻有這樣不管對於少女還是自己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自己能夠給予少女的隻有詛咒而已。
牧雲隻是沉默著，沉默著看著少女的肩膀停止了顫抖，沉默著看著少女重新變得堅強，變得比以前更堅強。
“睡吧。”
停止了顫抖的少女說了一聲，然後躺了下來，沉沉睡去。
隨著少女睡去牧雲臉上憊懶的表情慢慢消失，看著外麵的雨幕帳篷和黑暗對牧雲來說根本不存在一般。
片刻後又是一道驚雷，雪亮的電光再次點燃了天地，牧雲開始有了動作，他左手握拳，右手則以想要從左手拔出什麼東西一樣的姿勢從左手緩緩抽離，而事實上也的確有什麼東西在被牧雲用右手從左手拔出，隨著牧雲右手離左手越來越遠，漸漸的已經能夠看出那東西的輪廓起來，那是一柄劍，一柄晶紅的劍，劍身纖細，雙刃，看起來薄而輕，混合了晶體的顏色與鋼鐵的冷硬，仿佛在閃著光一樣，美輪美奐。
牧雲雙手接觸劍刃的地方全部被劍刃撕裂，鮮血從傷口流出，卻並未落地，鮮血到達劍身就消失無蹤。
終於，整個劍身被牧雲從左手拔出，而牧雲左手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整把劍終於可以窺見全貌。
這把劍有七八十厘米，但是居然隻有劍身而沒有劍柄，劍柄處是一道斷裂的傷口，以至於牧雲隻能握住劍身，牧雲的右手和劍刃接觸的地方被撕開，就是此時牧雲的右手也在不斷流出鮮血，而鮮血又在劍身上消失，看起來詭異無比。
“小雪。”
牧雲看著手中的劍，臉上露出真正的溫柔，輕聲呼喚。
牧雲的聲音剛剛落下，手中晶紅的短劍劍身輕顫，從中飛出一名少女，少女紅發紅瞳一身紅色長裙，肌膚賽雪，美的讓人窒息，隻是讓人感覺有些夢幻，不似活人。
少女足尖輕輕落地，事實上卻又和地麵有著幾乎不可察的距離的漂浮在空中，少女的眼神似乎冰冷無比，剛一落地，便向牧雲投去帶著強烈的殺意的眼神，聲音冷冽無比：“為什麼叫我出來？”
麵對少女帶著凜然殺意的眼神牧雲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依舊溫柔的看著少女，而握劍的右手傷舊在流血，隻要牧雲不放開這把劍傷口永遠都不會好。
“想你了，想和你聊聊天。”
瞬間，更冷冽的殺意向牧雲襲去。
翌日，第一路陽光剛剛灑了下，歐陽蓮已經醒來，伸了個懶腰，詫異的發現本來絕對不會早起的牧雲居然坐在自己旁邊，咬著幹糧看著日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