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內很平靜，慧本在進入村子後，能夠看到，除了隱隱將自己包圍起來的這群人外，在那些木屋邊，還站著約莫二十人左右的女子。這些女子臉上滿是麻木，她們穿著西漠特有的服裝，幾乎將整個人都包裹在內。但是即便如此，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卻依舊能看到，殘留著大片大片的淤青。
而之前向慧本示意的那一名女子，在他掃視了一圈之後，仍舊未曾發現。
停下腳步，慧本扭頭看向木木塔：“施主，你們的村子，有些古怪啊。”
木木塔一臉茫然地問道：“小佛祖，有什麼古怪？我們在這裏生活了這麼長的時間，並沒有意外發生啊——若真要說有，那就是小佛祖您剛剛發現的蠱蟲。”
慧本臉上仍舊帶著笑容，但是這笑容卻已經漸漸變得冷厲。下山的這數個月，他遭遇過不少在大漠上艱難生存的百姓，也遇到過騎著駱駝在大漠當中來去無阻，彎刀染血的沙盜。
他曾試圖感化一支正在屠殺百姓的沙盜，但是得來的，卻是毫不留情的嘲諷和鋒銳的雪亮彎刀。
從那之後，他就明白了一件事，也理解了主持師父在一次無意間說出的殺氣凜然的話：“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除惡一名勝過普度眾生！”
當時他不理解，佛不是說，眾生平等嗎？既然眾生平等，那麼惡人同樣是人，為什麼就不能感化他們，讓他們洗心革麵，放下屠刀？
因為不理解，所以他便問了。而主持師父臉上的笑意，卻讓他現在想起來都有些心驚膽戰：“若是平等與眾生，為何佛祖不在五行中？佛言，遁入空門，勿念紅塵。然而若不曆紅塵，又怎麼能夠超脫紅塵？笨笨，你心中有恨，為師本應勸你放下心中怨恨，畢竟冤冤相報何時了。可是，你可曾見過為師如此勸你？”
是啊，沒有。慧本仍舊能回憶起主持師父的手，在自己的頭頂輕撫的場景，那種溫熱讓他眷戀。
“唯有曆經紅塵，方可談論超脫。唯有心蘊眾生，方可眾生平等。笨笨，你要記住，佛魔不分家。一念佛，一念魔。當你屠刀揮動，卻依舊能夠謹守佛心，那便是佛。若你……”
主持師父的話語仍舊在耳畔回蕩，而慧本臉上的笑容也是愈發的冷漠。
一旁恭敬茫然的木木塔在注意到了慧本的臉色之後，微微彎下的粗壯腰肢緩緩挺直，臉上的恭敬與茫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的殺意。
冰冷的殺意讓慧本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猛然回過神來。目光落在了木木塔的身上，唱了一句佛號，慧本帶著冷厲的微笑，輕聲道：“施主，終於不再偽裝了嗎？”
木木塔漠然道：“你是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從一開始，我就未曾相信過你。”慧本緊握著禪杖，看向那些神色木然的女人的眼睛中，帶著滿滿的慈悲。而當他的目光落在了木木塔身上的時候，那濃鬱的慈悲之色，卻在刹那化為了殺意。
木木塔點了點頭，平淡地說道：“我知道了——殺了他。”
隨著木木塔的一聲令下，包圍著慧本的一眾漢子紛紛喚出了自己的戰魂。大漠的戰魂奇特，多為沙蠍、禿鷲、鬣狗一類，至於一些刀劍類的常見戰魂也是不少。因此，慧本一眼望去，到時看出來了大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