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孩子殤(1 / 2)

小腹處的疼痛漸漸擴大,妲煙臉色漸白,冷汗涔涔而下,不由自主彎下腰捂住了肚子。忽覺腿上有股濕膩膩的液體留下來,妲煙顫抖著手抹了一把大腿,入眼卻是觸目的暗紅。

“夫人,夫人!”昭兒總算追上了妲煙,卻沒想到入眼是妲煙五指染血,正呆滯地看著自己的手掌,昭兒驚呼:“血,血……”

妲煙回了幾分神智,抬頭看了眼近在咫尺的飛熊殿,一狠心,忽地咬牙道:“扶我去飛熊殿,快!”

“可是……”

“沒什麼可是的!快點!”妲煙很堅持,眼神難得淩厲起來,回頭狠狠瞪了眼王維滿:“王維滿,今天的事,我們沒完!昭兒,快走!”

王維滿與她對視,突然從內心湧起一股難言的恐懼感,這樣的妲煙……讓她想到了一個詞語——君臨天下!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風輕寒麼?

昭兒不敢再耽誤,抹了把眼淚,連忙扶了妲煙,一邊走一邊哭喊:“堡主,堡主,你快來啊!快來啊!”

風輕寒這些日子大多都是住在妲煙的屋中,早已經對昭兒的聲音熟悉得不能再熟,昭兒扯開嗓子哭喊了兩聲,就見風輕寒奔出飛熊殿來,一眼就看見她們,忽然變了臉色:“怎麼回事?”

他身後還跟著紅著眼睛的秦雙和風傾,妲煙勉強將視線定格在風輕寒臉上,固執地仰著頭問他:“牧放……是你幹的嗎?”

風輕寒愕然,卻沒有時間管她的問話,從昭兒手裏接過她,打橫抱起,直衝往飛熊殿。他英俊的容顏除了沉痛,就隻剩下滿臉焦急,妲煙恍惚間見他氣急敗壞地衝昭兒吼道:“還愣著幹什麼,找大夫來!”

痛!鋪天蓋地地疼痛,妲煙隻覺得這股痛意勒住了她的呼吸,全身湧起一種難言的寒冷。她痛極了,隻想抓住風輕寒的手,狠狠地大聲哭喊。可惜她還有一份理智,還記掛著追問:“輕寒,你回答我,究竟是不是你!”

“大夫來了沒有?再去催!”或許是她的聲音太微弱了,風輕寒沒有聽見。妲煙耳邊隻有風輕寒焦急的怒吼,妲煙終究等不到風輕寒的回答,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心裏有什麼,好像……塌了……

仿佛回到了娘親的宮室中,四周都是黑暗,什麼也聞不到,隻有沉睡才是最後的出路。偶爾清醒,卻睜不開眼睛,但耳朵邊又似乎聽見了朦朧的對話。

“堡主,夫人動了胎氣,又是有近七個月的身孕,恐怕……保大保小,隻能選一個啊!”

“保大!不惜一切代價,先保住大人!”一個聲音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

妲煙迷迷糊糊地在心裏喊:“輕寒,保住孩子,我要我們的孩子!”

“夫人先前受過極重的內傷,就算是保大的,也未必有把握……若是保小……”

“我說保大,你聽不懂嗎?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我都要她活著!”風輕寒卻想也不想地否決了大夫地提議,甚至是帶了三分暴怒地吼道。

妲煙想開口說一句“保小”,奈何眼睛壓了千斤重,睜不開;嘴巴裏也如同被封住了,動一動舌頭都困難。這股無力感突襲入心,妲煙心頭著急,卻更加覺得疲倦,陷入了無盡的黑暗中,帶著遺憾,在心底說:“孩子,娘親對不住你了……”

妲煙這一覺睡得很是綿長,或許是早已經知道結局,不想睜開眼睛來麵對,隻想沉浸在自己的夢中,許好長好長的願望。然而再怎麼不願,終究還是醒了過來。

睜開眼睛的時候,眼前是熟悉的幔帳,原來在昏迷中,早已經被帶回了自己的院子。手指僵硬了很多,動一動都困難,妲煙也不想動,隻躺著看著頭頂的帳子發呆。

片刻之後,恍然間想起什麼,連忙抬起左手去摸自己的肚子。棉被下的腹部平坦,那個小小的生命,已經沒有了……

妲煙的手頹然滑下,眼角悄然落下淚珠。她抬手想要抹去,卻有人先她一步,一隻溫暖的手掌輕輕拭過她的眼角,將淚痕擦了去。

妲煙扭頭,不經意落入一雙黑曜石般深邃地眸子。那雙眼沉痛之色一閃而過,風輕寒傾身過來,輕輕攬住了她的肩膀,有些哽咽:“想哭,就哭吧!我在這裏,你還有我!”

妲煙扭過頭不理他,眼角卻又滑落了一滴淚,流進了鬢角。

風輕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沉甸甸地悲傷壓著人的心頭,讓人發慌:“我知道你舍不得這個孩子,但是當時情況危險……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