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鳳嶺寨大當家司長空率眾來襲!”
帳外忽然有士兵急急奔來稟報。
妲煙一驚,想到了一個可能:司長空肯定是沒有找到自己,知道自己來了風輕寒這邊,帶人來找自己了!想到這裏,妲煙刷地坐起來。猛然間後頸一痛,竟然是風輕寒趁她不備,劈了一個手刀。
妲煙軟軟倒在床上,映像中最後浮出的,是風輕寒堅毅又帶著歉意的臉。
再醒來的時候,妲煙隻覺得渾身僵硬酸麻,風輕寒給她穿了衣服,她躺在被子裏,又被點了穴道。隔著屏風,帳裏傳來低低的說話聲。
“輕寒,你不能動司長空!你就是再討厭他,也不能這樣對他。別的不說,妲煙視他如家人,你會傷了妲煙的心的!”
說話的這人,聲音十分熟悉。似乎是……牧放?
牧放?
妲煙猛地睜大眼睛,不敢深呼吸,側著耳朵細細地聽帳中的談話。
“不殺他,我隻能滅了鳳嶺寨,殺他一人,總比屠戮鳳嶺寨數千人強吧?”風輕寒聽起來很為難。
“或許,我們可以讓他歸順朝廷!”牧放在一邊出主意。
“我想過這個方法。但是從鳳嶺寨的表現來看,要說服司長空,似乎不可能!”
帳中響起風輕寒沉穩的腳步聲,妲煙聽著似乎是從屏風後移到了帳門口。
“我們不能,但是有一個人能啊?”
“你是說妲煙?”
聽著這話,妲煙幾乎可以想象出風輕寒習慣性地皺起眉頭思索的樣子。
“我那日回去的時候,在景陽縣外見到妲煙,我敢肯定,妲煙現在定然在鳳嶺寨中。俗話說,夫妻間床頭吵架床尾和,她總會幫你的……”牧放苦口婆心的勸說。
風輕寒似乎很是心動,妲煙半晌也沒有聽到外麵的答複。她苦笑了一下,初初聽到牧放的聲音的震撼慢慢褪去,深深呼吸一口氣,妲煙終於開了口:
“你們想讓我將司長空往火裏推,休想!”
外麵的兩個人都是大驚失色,雙雙奔進帳中。
妲煙緩緩坐起身來,嘴角流下一串鮮紅的血液,看樣子應該是強行衝開穴道,收了極重的內傷。她死死盯著跟在風輕寒身後的那個人影,然後目光移到風輕寒臉上。
“算你狠!”
風輕寒連忙過來扶住她,妲煙卻一甩手推開了風輕寒的手。深深呼吸幾口,妲煙再一次望著牧放,嗬嗬冷笑:“原來,隻有我一個人是傻瓜!”
“妲煙,你別這樣笑……別笑了!”風輕寒似乎承受不住她的傷心,忍不住低吼。
妲煙嘴角的笑意不減,隻是淡淡地道:“我真傻。你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又怎麼舍得拿你做江山的籌碼?我真傻……”
牧放一句話也不說,隻是擔憂地看著她。
妲煙收回目光,盯著眼前雲錦的背麵,忽然淡淡地說:“我真為我的孩子感到不值!”
他們聯手騙她,她最愛的男人,最好的朋友,竟然為了一個天下,共同欺騙她的感情!比沒了孩子更大的痛苦湧上心頭,妲煙忍不住用手捂住了心口。
牧放突然說:“你在景陽縣外奪了我的馬的時候,我就想叫住你了。可是你走得太匆忙……這件事是我的主意,不管輕寒的事,你不要怪他!”
當時她一心想著來鳳嶺寨幫司長空,哪裏有心思管被搶了馬匹的那人,原來那人竟然是牧放!他回中原的初衷,本來就是因為聽說妲煙和風輕寒鬧得很僵,打算回來坦白一切的。當時本來想攔住妲煙,跟妲煙解釋一下,誰料妲煙走得急,竟然失之交臂。
“不怪他,我不怪他,我該怪我自己。”
妲煙說著,翻身下地,撿了鞋子穿著,就要往外走。
“站住!你去哪兒?”風輕寒猛地回身,幾乎是嚴厲地喝問。
認識這許久,他從沒有用這樣的語氣跟妲煙說過話。妲煙身子一僵,回頭冷冷回道:“我要回鳳嶺寨。”
“你這麼生氣,不是因為我騙你,而是因為你心裏根本就還有司長空!你放不下他,想回他的身邊去,所以才找這些借口離開我,對不對!”
風輕寒的臉色紅白交叉,鳳目黝黑,細看之下,又能分辨出眸子裏醞釀的憤怒已經到達了極限。
“什麼?”妲煙先是一愣,隨即譏諷一笑:“沒錯,我愛他,我就要回他身邊去!”
“那麼,我敢保證,你走不出這座中軍大帳,鳳嶺寨也絕對撐不過明天!”風輕寒緩緩撂下一句話:“你自己想清楚。”
他變了,他再也不是風石堡裏溫和的風行郎君,再也不是奉閑居裏閑適的閑散公子,更不是那個與她患難與共的白首一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