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妲煙,我是真心喜歡不起來。甚至,達到了厭恨的程度。
這些年我已經知道了我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他。不過是簡簡單單三個字,因為——我愛他!
雖然可笑,但是我就是愛上了一個男人,而且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我就無法自拔!
所以在風石堡再見到妲煙的時候,我覺察到了危機。輕寒待她,與別人不同,光是這一點,我就隻恨不得殺了她!
隻是,她的武功高的出奇。就算我這個百來年的功力,在和她交手的時候,也不堪一擊。我們第一次交手的時候,我試出她隻用了一點點武功。即使是一點點,也不是我能夠戰勝的。
但是天助我也,教主也正好在對付她。
我便利用了教中的勢力,用跟他有仇的玄天正麵對付她,然後在幕後策劃一切。
我果然打倒了妲煙。
但是我依舊得不到我想要的。
因為我要的是風輕寒的心,而他早已經將心交給了妲煙。
天之重門開啟,教主離開人間。而我,叛教而出。
我的心意藏了這些年,終於可以說出來。盡管結果是意料之中,但我無悔!
我要自由,我不要再背負著這一切,和風輕寒敵對。
武功沒了,但是我還有頭腦。我走錯了一步,那便要盡我餘生來彌補風輕寒。他要這個天下,我便送他一個天下。
我到了中都,冉庭卿就來到了我的身邊,幫我經營起第一家錦繡莊。
對於這個女子,我終究是有些內疚的。隻為了當初半塊饅頭的恩德,她默默陪伴了我這些年。
我不知道她對我算不算有情,但是我的心裏,隻有風輕寒一人。
風輕寒要天下,少不了要巨大的財力支持。我隻能盡我所能,從長明的國庫中為他掏出最大份。
風輕寒和妲煙成親的時候,我回了一次風石堡,把我所有奉獻給了他。
風輕寒拿下天下,入主中都後第一件事,就是召見我。
我們兩個在金鑾殿的屋頂上沉默著坐了一夜。天微朦的時候,風輕寒說:“以後你好自為之,我已吩咐下去,風石堡永遠不會難為你。”
“為什麼?”我忍不住問。
他應該恨我的,是我害的他和妲煙不得好結果,是我害他失去了親人。可是為什麼……
風輕寒沉默了一會兒,才說:“終歸是我欠了你的。”
我沒有說什麼,隻是從兜裏掏出娘親給我的玉玦,遞到他身前:“收下這個,你我便陌路吧!”
風輕寒神色複雜,最終還是接了過去。
從此,我再也沒有見過他!
聽說他打下了鳳嶺寨,但是卻倉促收兵回朝。再然後,就是天下傳聞他雙眼已盲,青絲熬成了白發,沒多久,風輕寒昭告天下,傳位給風傾,隱居世外了。
情之所至,金石為開。到了如今,我隻願他和心頭所愛有個好結局——盡管我已經知道妲煙返回了上界,不知歸期!
詔書下達那天晚上,我和冉庭卿在月下促膝長談。我知道牧放和她的事情,我想,如果她能跟著牧放,牧放定能好好待她的。
可是冉庭卿說:“牧放就像是天上最皎潔的月亮,而我就像最昏暗的角落裏一堆塵埃。本來就隔著千山萬水才遇見,已經可遇不可求。”
“你的意思是?”
冉庭卿笑了:“慕容,其實你和我才是最般配的。懷著仇恨而來,帶著血腥生活,我們的世界才能互相理解。與其各自孤獨,不如從今以後相約為伴。”
我深深看盡她的眼裏,不禁想起多年前昏暗空曠的屋子中,那個緊緊盯著地麵,恨得咬牙切齒的小女孩;還有那年在中都,懷著殘忍快意的笑容盯著那些等待屠殺的人的美豔女子。
我點點頭。是的,我和你才是一樣的。
我娶了冉庭卿,不為別的,隻為了她為我長達百年的相守。
終歸隻有我和她,是一路人。
有所愛,無所愛,對我們而言都是孤獨。那便不如,自此相濡以沫。
成親那日,牧放也來了,牧放遙遙對我們抱拳,那意思是祝福我們。我看到庭卿眼中的神采是那樣憂傷,目送牧放的身影遠走後,她哭了。
她的心裏,應該也是有牧放的吧!
我不過問,也不想去問。哪個人的心裏沒有個最初的執念呢?
風輕寒再也沒有了消息,妲煙也沒有了消息。多年後我站在中都的皇城前,隻能空歎一聲:輕寒,我隻遺憾,我沒在最初的年華遇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