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救命啊!!”
黑幕垂降的深夜裏,一個男人的身影非常慌亂地跑在狹長的回廊裏。他的身後是一片黢黑,回廊中他急促的腳步聲雜亂無章地敲響。廊下的陰影中似乎有什麼扭曲而怪異的形狀在移動,周圍沒有足夠的光線,什麼也看不清楚。
男人跑到過道轉角時,看到了電燈的開關,忙伸手拚命拍打著。但並沒有任何反應,電源像是停掉了一樣,沒有絲毫燈光亮起。他張皇地回顧了一眼身後,魂飛魄散地又扭頭邁開腳步飛跑,沿著過道後的台階一路向天台奔去。
天台的門並沒有鎖住,被男人奮力一推就開了。屋頂上比室內要明亮一些,遠處建築的燈火和迷蒙的月色投來的光芒在地板上映出淺灰的顏色。他跑了幾步就到了天台的邊緣,這裏是一棟有五層樓的房屋頂部,往下望去,就連樹木的冠部都能俯瞰全貌,地麵上停靠的車輛就像撲克牌那麼大。
男人背對著天台的邊緣,低下頭四處想要找點什麼抓在手裏。天台上空空蕩蕩,隻有一些碎瓦礫和爛木片,他抓起來又丟掉,手足無措。天台門後有什麼黑色的古怪形狀慢慢探了出來。
“別——別過來!!”
男人嘶啞地喊著,不斷後退,直到腳後跟裝上天台邊緣的圍欄。
深黑的夜色中,一道影子從空中落下,撞擊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響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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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天空還未完全染上朝陽的顏色,清潔工大嬸拖著垃圾車從校園的教學樓間穿過。突然,她發現前方的地麵上流淌著一道暗紅色的水流。她奇異地循著水流的方向找過去,很快,在一棟五層高的圖書館大樓後麵,發現了一具趴在地板上的人體。人體的麵容蒼白而扭曲,暗紅的血跡從他身下滲延開來,形狀像一朵綻放的巨花。
清潔工大嬸瞪大了眼睛,在一陣很短促的沉寂後,她尖叫著跑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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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名叫莊則淵,男性,二十一歲,是這所學校工學院機電工程專業三年級的學生,死因是從高空墜落而死,初步推斷死亡時間應該在今天淩晨的一到兩點之間。因為這個時間學校已經閉館熄燈,所以沒有目擊者。據判斷,死者是從這棟圖書館大樓的天台頂上摔下來的,現場沒有發現除死者以外的其他人的痕跡,屍體上也沒有與人爭鬥的傷痕,估計隻是死者自己失足墜樓。”
“失足墜樓?淩晨一點多,從這棟空無一人的圖書館裏嗎?”
“這一點是很奇怪。也許是自殺也說不定。”
“是誰發現的死者?”
“是這所學校的清潔女工。她平時固定早上五點鍾會到各棟教學樓和宿舍收收集垃圾,經過此處時,發現了地麵上有死者的血跡,進而找過來看到了死者的屍體。”
死亡現場的周邊拉起了黃黑相間的警戒線。許多警車橫七豎八,雜亂無章地停靠在周圍,明晃晃的警示燈急促地閃爍著,即使是在白天看起來也非常紮眼。屍體早已被運走,地麵的血跡仍留在那裏。便衣的刑警和鑒證官們穿過警戒線走入現場中,搜尋著任何可疑的蛛絲馬跡,並時不時交換著各自的意見。而身著製服的片警們駐守在警戒線外圍,阻擋好奇的圍觀人群靠近——後者全都是風聞而來的學校學生、教師和工勤人員,一旦聽說發生了命案便一窩蜂地聚攏過來,即使被攔住了這夥也仍然不停地拿手機“劈劈啪啪”地拍攝。
“從死者的衣袋裏發現了這個。”一位年輕的刑警遞過來一隻被封裝在透明塑料袋中的手機,手機屏幕已經打開,顯示出一位年輕女性的照片。
較為年長的中年刑警接過手來,端詳了一下手機,隨手點擊按鍵切換圖片。圖片一張一張閃過,有的圖片是女孩在超市中采購日用品,有的則是女孩與女性友人逛街閑話,有的則是女孩獨自一人坐在咖啡店裏……這些圖片雖然場景、角度各不相同,但畫麵上始終都是這個女孩。女孩長得很漂亮,顧盼之間神采飛揚,但多數照片都是側顏,不能一睹全容。
“死者是外地人,在本地並沒有親屬。死者手機裏這位女孩的照片占了絕大部分,應該是他的女朋友。”年輕的刑警說道。
“不對,這個女孩幾乎沒有看過鏡頭。”中年刑警把手機遞還給年輕刑警,“這是偷拍。死者生前一定一直在糾纏這個女孩,想辦法找她來問問話。”
“明白!”其他刑警們應道。
初夏的陽光慢慢透射來絲絲暖意,樹蔭的影子隨著太陽升起漸漸變得明晰,斑斑駁駁地灑落在道路的表麵,地麵由深灰色變得白晃晃的。道路上隨處可見穿著清涼打扮入時的年輕女性,和三三兩兩騎著自行車的戴著頭盔的運動少年。足球場和網球場上人也漸漸變多起來,熙熙攘攘,紛紛擾擾。遠處的教學樓被陽光照射得仿佛沐浴在一層淡淡的薄霧中,連樓上巨大的時鍾也看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