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的雨已經沒先前那麼大了,寢室裏的同學都已睡熟。隨著雨越來越小,我眼皮越來越沉重,由於感覺不會出什麼事,我便讓豬哥替我看著,我睡一會兒,他困了就叫我。豬哥也不知聽懂沒有,‘嗯’了一聲,還在那裏一邊看武俠,一邊舔火燒。我也不管那麼多,眼一閉就睡。沒過多一會兒,我感覺豬哥好像推了推我,說他出去解手,我含糊應了一聲,就進了夢鄉。睡著睡著,我感覺脖子涼颼颼的,醒了過來。外麵雨好像停了,門開著道縫,被透進來的風吹擺來擺去的,燈泡在我頭頂上亂晃悠。我朝豬哥鋪上看了看,沒人,那武俠小說攤開在床頭,吃剩的火燒放在上麵,被豬哥舔的都發亮了。
我抓過電子表看了看時間,兩點多了,我記得我睡的時候剛剛一點,睡沒多久,豬哥就說他去解手,怎麼去了這麼久還沒回來…後麵眼看過兩點半了,豬哥還沒回來,我莫名的心裏有點兒發緊。屋裏也不知哪個地方掉水珠,啪嗒啪嗒的。終於忍不住了,我決定出去找找豬哥。我想叫睡我另一邊的‘公羊’跟我一起去,但怎麼都推不醒他,我是上半學期轉校過來的,除了‘豬哥’‘公羊’以外,跟其他人不是很熟。沒辦法,我隻能穿衣下床,壯著膽子一個人跑了出去。
從寢室裏透出的光照不到幾米,往遠處黑乎乎的。我躲閃著頭頂樹葉掉下來的水珠,往南摸索著來到施工工地那裏,從建材堆裏抽了根鋼管出來,攥在手裏,感覺膽氣壯了很多,這才往東朝著廁所走去。我們那男廁所是露天的,一下暴雨,茅坑就滿,滿溢出來的穢物,順著溝槽流進廁所裏麵靠牆的大糞池裏。如果那糞池滿了,就會有專人用扁擔挑兩隻鐵桶,盛了往外麵擔。牆的隔壁是女生廁所,女廁所不露天,上麵有瓦棚頂,除了遮風擋雨以外,還有就是防偷窺的。因為近處就是老城牆,如果沒有瓦棚遮擋的話,有人爬到城牆上,可以看到女生如廁。
我一步一步往廁所跟前挪,一邊挪,一邊在心裏胡思亂想,豬哥該不會因為茅坑滿了,蹲在那糞池邊解大號掉進去犧牲了吧?要知道,那糞池很深的,在我轉校過來之前,據說就有兩個學生在那糞池邊打鬧,雙雙掉了進去,紮了個猛子出來的。豬哥要真是犧牲在了裏麵,那真是生的邋遢,死的齷齪了。
這樣想著,我好像看到豬哥了,在那糞池裏麵飄著,見我過來,衝我招了招手,兄弟你來了?哥我先走一步,不跟你們中考擠獨木橋了,我上奈何橋等你們去…哦,對了,把我吃剩的那半個火燒拿過來,讓哥我死也做個飽鬼…我打了個哆嗦,一抬頭,發現已經來到廁所門口了。
裏麵黑乎乎的,我用耳朵聽了聽,沒聽到什麼動靜。我小聲朝裏麵喊了下豬哥,沒回應,就把鋼管使勁攥了攥,抬腳走了進去。
進到廁所以後,我先是往四下裏看了看,沒看到有人,就朝那糞池走。下雨下的地上挺滑的,我貓著腰,越靠近糞池,走的越慢,生怕掉進去。來到糞池邊,我的眼睛差不多已經適應黑暗了,隻見糞池裏麵的水亮乎乎的,飄著不少雜物,都是下雨刮大風從外麵刮過來的。
這樣看,沒看到豬哥,我心說,豬哥那麼大一個,難道是掉進去以後沉底了?這樣想著,就聽糞池裏‘咕嚕’一聲響,我後背像過電一樣麻了一下,急忙朝著那響聲位置看過去,我看到那水裏麵露出一個圓鼓隆咚的東西,像是個人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