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朱常發從這村子的小飯館叫來幾個菜。吃過晚飯,豬哥就被我打發走了。
“今天晚上,你們兩口子不能在家裏住。”我說。
“那去哪裏住?”朱常發問。
“親戚家,鄰居家,隨便哪裏都可以。”
兩口子有點猶豫。
聶晨撇了撇嘴角說:“你們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把家裏值錢的東西也都帶去。”
“不不,怎麼會不放心呢?看你說的…”朱常發連連擺手,轉移話題說,“那飯啥時候做?”
“現在就可以做。”我說。
“走,咱做飯去…”
朱常發之所以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是因為聽他老婆說了,我施術令那燃香的煙柱往一邊飄的事,豬哥證明屬實,朱常發便著急忙慌的跑出去追我們了。
超度中陰身的那些‘人’,並不難,也沒什麼危險,隻是我從沒實踐過罷了。吃飯的時候,我已經把步驟在心裏麵梳理了一遍。
兩口子出去,隨手帶住了門。外麵雪還在下,一切都很靜。他這間吃飯的偏屋子很小,封閉的嚴嚴實實,爐火燒的挺旺。我頭一次和聶晨兩個,晚上待在一間屋子裏,還是一間熱烘烘的封閉小屋子。
突然好像彼此變成了陌生的人,誰也不說話。爐火把聶晨的臉照的紅撲撲的,熏蒸著她身上的香氣,一縷一縷的從衣服裏出來,往我鼻子裏鑽。我感覺頗不自在,屁股底下像有針。聶晨也不大自然,用小鉗子撥弄火炭,白白的手腕像是水晶做的。
“冷雨…”
終於,聶晨用一種感覺很刻意的平靜語氣叫了我一聲,和我目光一對觸,急忙移開了。
“怎麼?”我臉有點燙。
“我…哎呀,我想說什麼來著,忘了…”聶晨撒嬌一樣用鉗子敲著火炭,劉海來回擺動。
看著她的樣子,我嘴巴裏發幹,渾身每個毛孔都在脹大。再不找點話題,我都有想撞牆的衝動了。
“對了…”我說。
“什麼?”
“啊…你爺爺…最近好嗎?”
“挺好的。”
“哦哦…”
“就是他近段時間,脾氣越來越大了,人也越來越孤僻。”
“怎麼了?”
聶晨說可能是上了年紀的緣故。聶晨的奶奶去世多年了,兒女們各忙自己的事,老頭兒獨自住在那小院兒裏,挺孤獨,挺可憐的…
聊著聊著,朱常發推開屋門走了進來,“飯做好了。”
“哦。”我說。
“那我們走了。”
“嗯,行。”
朱常發囑咐我們要是出去就把門鎖上,跟他老婆兩個就走了。我和聶晨繼續之前的話題,聊著聊著不知該聊什麼了,一靜下來,那種毛孔的膨脹感又來了,比之前更為強烈。
我趕緊的站了起來,看了看表說:“八點多了,走,咱去廚屋裏吧。”
端起剩菜,我和聶晨來到廚屋。掀開鍋蓋,撲鼻一股飯香。
我舀了一勺嚐了嚐,連同那些剩菜一同倒進鍋裏。攪拌幾下,飯香和菜香混合在一起,勾的人腮幫子發緊。
“九點以後就是亥時了,那些‘中陰身’應該會出來。”我說。
“從這家裏出來麼?”聶晨有點怯。
我搖搖頭,“不清楚,‘他們’白天會藏起來,躲避陽氣。反正,就算不在這家裏,也離的不遠…”
我掰著手指頭,推算出九點以後,奇門遁甲八個門中,死門的落宮,落在離宮,也就是正南方位。眼看九點了,我點燃一根白蠟燭,鑲在鍋台的正南邊,把朱常發備好的雞血滴了兩滴進蠟油裏,雞血裏我加了東西,所以不會凝固。往灶底下加了把火,掀開鍋蓋,啪嗒,我拉滅電燈。
“退後。”我說。
兩人退到牆角,我指著蠟燭說,等下如果火苗兒黃中透綠,就是那些‘中陰身’來了。
“來了之後呢?”聶晨問。
我掏出一打符紙說:“來了之後,我就擺符陣把‘他們’困在這鍋裏,起壇施法,超度‘他們’。”
“超度了,他們是不是就可以不用做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