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的話,令我想起來當初,我和聶晨躲在深山地下工事的那座老君廟的神櫥裏所偷聽到的,那個胖子和胡永生兩人的談話。據那個胖子說,當年的時候,韓複榘棄守山東,把那口箱子也挖了出來,一起帶到了黃河以南,秘密埋在了孫廟村的一座老宅裏。因此,那座老宅,便是那口箱子的第二埋藏地點…具體埋藏的過程,那個胖子卻沒有說。眼下,看著被煙頭火光映照的明明暗暗的村長的老臉,我的手心一陣陣的發熱,因為我知道,另有一些隱情要被我給挖出來了,而這些隱情,關乎到孫廟村的‘秘密’…
村長還在沉思,應該是在回憶。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盡量使自己保持平靜,問道:“那座老宅院,是不是就是眼下被警方貼了封條的那一座?”
“沒錯。”村長說:“就是那一座。”
“既然那些兵是偷偷把那箱子埋在那裏的,你又是怎麼知道的?”我問。
“所謂的偷偷,是瞞著村裏的大部分人,有數幾個人還是知道的,那麼大一口箱子埋在一座宅子裏,怎麼會沒人知道?我爹就是知情的村民的其中之一,我就是聽他講的,那時候根本就沒我。”
“好吧,那你把你知道的都講講給我。”
村長用力的吸了口煙,緩緩吐出煙霧,“聽我爹說,那是冬天,天氣挺冷的。當時正在鬧鬼子,黃河以北到處都在打仗,至於黃河以南,好比我們村兒這裏,比較僻靜,鬼子還沒鬧到這裏來,但也有不少人往南逃命去了。”
“那天黃昏,家家都在吃晚飯,忽然一隊士兵進了村子。當時的老百姓都很害怕當兵的,一見有扛槍的來了,衣服穿的破破爛爛,有的人還綁著繃帶,一看就是從戰場上下來的,嚇得趕緊關緊了門戶,生怕他們搶人搶糧食。但也有膽子大的,偷偷的跟過去看,我爹就是其中之一。聽我爹說,那些當兵的在村子裏東轉西轉,並沒有搶東西。一個領頭的不停的在看,也不知道看什麼。”
“最後,他們走到村東那座大宅子跟前,停了下來。領頭的那人上上下下看了一番說,這裏比較合適…當時,那座大宅子裏住著的,是我們村裏的一個姓孫的大戶。那孫大戶聽說鬼子快打過黃河來了,正打算變賣了家產逃命。於是,那個領頭的便給了他幾摞子銀元,把那座宅子給買了下來。宅子買下來的第二天,孫大戶舉家搬走了。到了第三天的晚上,那些當兵的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了一口黑漆漆的大箱子進村,埋在了那座宅子的後院裏。”
“當時由於天氣很冷,泥土凍的生硬,挖坑不好挖,那個領頭的在村裏找了幾個村民幫忙挖的,其中就有我爹。挖壞了好幾把鐵鍬,才挖了一個大坑出來。在那個過程中,我爹知道了領頭那人的身份,他說他是山東什麼韓主席的警衛連長,姓陳…”
我點了點頭,問:“後麵呢?”
“後麵,那個箱子埋好以後,那個陳連長對我爹他們說,箱子裏麵裝的,是一種很重要的戰略軍用物質,韓主席親自命他找地方埋藏,然後埋到這裏來的。本來按照韓主席的指示,在箱子埋好以後,凡是參與到其中的,不相幹的外人,也就是我爹他們,都要被殺掉滅口的。可是那個陳連長是個很仗義的人,見我爹他們隻不過是幾個老實巴交的鄉民,就沒動手,而是把實話講了出來。”
“他有沒有說,為什麼要把那箱子埋在你們村子裏?”我問。
村長搖了搖頭,“沒有。”
“好,你接著講吧。”
“我爹他們當時聽了以後,嚇了個半死,跪求陳連長饒命。陳連長說,我就是信任你們,所以才跟你們說的實話,我不會殺你們,但是你們要保證,不可以把關於這口箱子的事,講給任何人,不然的話,要是讓我聽到了什麼風吹草動,就算你們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一樣能找的到…我爹他們連連磕頭承諾,陳連長掏出幾塊大洋,一人發了一塊。我爹他們不敢不要,拿了大洋,各自回家了。”
“箱子埋好的第二天,那個陳連長就走了,幾個士兵留了下來,打扮成村民的模樣,住在那座宅子裏,看守那口箱子。就這樣,直到快過年的時候,那個陳連長才再次出現,據說是,他的那個韓主席被蔣介石給抓了,他拚死逃了出來。隻在我們村上住了一天,陳連長就往西進了深山,後麵占山為王當了土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