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語姑娘不是道那位老農不是趙國人嗎?”楚蘇凡道。
“確是如此,隻不過這顆琉璃珠輾轉諸國,那老農放心不下,索性便跟來了。”妙語展演微笑繼續道:“秦公子勿怪,若公子不願與那老農會麵,也無礙。”
“倒非秦某不願。”秦淵道:“奈何這珠子並非秦某相中。”
妙語不解:“秦公子……”
秦淵看向秦楚歌道:“這琉璃珠乃是家妹看中。”
“原來是秦小姐”妙語笑道:“妙語眼拙,竟不知原來是秦小姐慧眼識珠。”
“慧眼識珠?”秦楚歌道:“妙語姑娘怎知這琉璃珠是個好的?”
秦楚歌目光平靜卻透著冷冽,妙語忍不住一愣,身後站著的綠奴和粉奴似乎是第一次見妙語失態的模樣,都悄悄瞥了一眼淡然從容的秦楚歌。
壓下心中一刹那的慌亂,妙語繼續笑道:“妙語哪能知這琉璃珠是個好的,一時失言,還望秦小姐莫要介懷。”
秦楚歌勾唇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聲音平靜淡然道:“妙語姑娘多慮了,楚歌所言也不過是一時玩笑罷了。”
妙語嗓子有點發澀,似有一種被人玩弄於鼓掌的無力感。自瓊華樓立於金陵城那日起,這麼多年,一直由她主持大局,因著瓊華樓的江湖地位不凡,無論是朝中官員還是貴族世家,對她都是客氣有禮,她也招呼得遊刃有餘。便是無法無天的樂王,也不敢如此戲弄於她。如今還是第一次被人這般不客氣的戲弄,心中怒氣徒生,卻在對上秦楚歌的目光時愣住了。
對麵女子尚未及笄,然那雙稚嫩的桃花眸子在看人的時候卻內容沉沉,似有刺骨寒冰沁在其中,對上這樣的一雙眼時,那星星點點的涼意好似也從中迸發出來,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淡然自若的神情,卻莫名的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氣勢,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妙語心下突突,這種感覺,整個天下她也隻在自家主子爺身上感受過!
妙語一個激靈,那點子被戲弄的不悅瞬間煙消雲散。心下讚歎,不愧是楚國丞相家教養出來的女子,這身氣勢怕是連宮中公主都比不上,若她當真看出了這琉璃珠的蹊蹺,似乎也說得過去……
“秦小姐,既然是你相中這顆琉璃珠,不知可願移步見見那老農?”妙語壓下心中的遐想,暗暗調息了一番,方才展露笑顏問道。
“既然買下這珠子,見一麵又何妨。”秦楚歌唇邊掠過一抹淺淺的笑。
“如此,那便麻煩治王殿下,秦公子,南宮小姐稍作片刻。”妙語淺笑道。
秦淵略做思量後,才點點頭道:“也好。”又朝秦楚歌道:“歌兒,你速去速回。”
“嗯”秦楚歌淺笑應聲,又看向南宮司音柔聲道:“你且稍作片刻,我去去就回。”
南宮司音不放心道:“不如我陪你一道去吧。”
秦楚歌搖了搖頭,道:“放心吧。”言罷起身將靜置在木盒中的琉璃珠拿在手中,一道攜帶出了雅間。
“綠奴,你去為三位客人上些好吃的茶點。”妙語離開前不忘吩咐道。
“是。”
………
妙語帶著秦楚歌出雅間,行至回廊盡頭,踏上去往四樓的階梯。四樓的格局雖與三樓差之不多,然細節布置比起三樓更加華貴,隨意一扇門窗都是用上好的梨花木製成,且上頭雕刻的山水花紋一看便是出自雕刻大師之手,栩栩如生,造價當然也不菲。
妙語將秦楚歌引入一間雅室,親自為她斟上一杯茶,道:“煩秦小姐稍等片刻,妙語先退下了。”
秦楚歌點頭。待妙語走後,秦楚歌垂眸看著手中的茶盞,茶仍是上好的龍井,茶香四溢,配上雅室中淡淡的墨竹熏香,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秦楚歌擰眉沉思著,可以篤定的是,除卻她,今日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察覺到琉璃珠的蹊蹺。不,恐怕不止是今日看到琉璃珠的人,便是之前那些在諸國各地的瓊華樓拍賣會上,看到過這顆珠子的人都不曾察覺,如若不然,這琉璃珠無論如何也不會被她拍下。
秦楚歌將茶盞放回桌上,攤開手掌,琉璃珠靜靜的安於掌心,秦楚歌細細觀察著手中的墨色琉璃珠。之所以花天價買下這顆琉璃珠,便是知道它不同尋常,兩世為人她也不曾見過墨色琉璃珠上竟會浮現血紅紋路。這血紅紋路複雜且壯觀,與她曾在一本荒誕雜記上看到的一種叫陣法的圖案存在異曲同工之妙,然兩者卻又明顯不是出自一派,陣法圖中規中矩,琉璃珠上的血色紋路卻毫無規則可言。
除了與陣法圖案有些苟同,琉璃珠上血色紋路彙聚的花紋還總給她一種近乎親近的感覺,仿佛前世今生便在哪裏瞧見過,然待她細細回顧淒慘前世和無知今生,卻並沒有搜尋到同那花紋有關的一星半點的記憶,好似她對那血色花紋的認知是與生俱來刻在骨血裏,刻在魂魄上的一般。秦楚歌握了握手中的琉璃珠,冰冰涼的觸感令她愉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