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頓時有些氣不過,極其不友善的走上前去,推了他一把,“喂!你怎麼這麼沒禮數的對待我娘!”
卓儀沒有吭氣,一直低垂著腦袋,似乎用牙齒咬著微抿的嘴唇。我心裏合計,這個孩子還真倔強。
爹這個時候說話了,竟然沒有指責卓儀,而是衝著我有些嚴厲的說了一句:“蘇兒!”
我有些不滿的嘟囔著:“他對娘......”
“沒事沒事,估計這孩子是受了太多的委屈了,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蘇兒,聽你爹的話。”娘見爹對我立了眼睛,趕緊走過來將我拉到了床邊,打著圓場。
我頓時委屈得不得了。從來也沒有被爹這樣訓斥著,心裏有些不好受。
可是看到那來不及放下衣袖的手臂,我的心裏又有了一絲不忍。看著這個叫卓儀的孩子一直低垂著腦袋,顯然是很膽怯的樣子,我頓時同情起他來。
我是個什麼事情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見娘和爹都沒介意卓儀的不懂禮數,便也開始對卓儀產生了好奇。我真的好想知道他為什麼不跟我和爹一樣留著長發,便伸出手來,微微偏著頭看向了卓儀,微笑的說了一句:“我叫烏蘇,你好,很高興你來到我們家。”
卓儀似乎瞟了一眼我的手,緊接著繼續低垂下腦袋,始終沒有抬眼,我竟然看到他將右手慢慢的拿到了身後藏了起來。
我的手就那樣舉在半空中,沒有得到回應。我也有些不自然起來,看了眼爹娘,見娘衝我笑了笑,眼裏都是鼓勵的神色,而爹歎了口氣,出去吩咐下人上晚膳了。
我悻悻的收回了手,坐直了身子看著麵前的茶杯。
我的眼角隱約瞄到卓儀一直低垂的頭,緩緩的抬起來,一束精光直射向我。他的眼睛抬了起來。
我頓時有種壓迫感悄然而生,不自覺的皺著眉頭,看向了卓儀。
卓儀隻和我對視了一眼,便又垂下了頭,這一次,他的頭垂得更深了。但是這一眼使我第一次看到了他的眼睛,我楞在了當場。
那是怎樣的一雙眼睛呢?我找不到詞彙來形容它。隻是被那樣的一雙眼睛哪怕隻是看了一眼,便深深的陷了進去,好像呼吸都被帶走了一樣。
那是一灘漩渦,仿佛帶有魔力。我忽然想起了剛才的壓迫感,對,沒錯,就是壓迫感。這樣的一個孩子,竟然有這樣一雙眼睛,而且使人有這樣沉重的壓迫感。難怪他從不抬起眼睛看人,想必他自己也應該清楚自己的眼睛有多特別的吧?
我正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爹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下人端著早膳。
我趕緊收回眼睛,專心的注意著眼前的吃食,腦子裏卻不停的回想著卓儀的眼睛。
飯桌上,爹不停的為卓儀夾菜,根本連眼都沒朝我這邊抬一眼,滿臉的慈祥。但是我仍舊沒有說話,默默的吃著飯。好吧,看來爹很喜歡這個男孩兒,他也確實很可憐,就分一些爹娘的愛給他好了。我滿心歡喜的想。
爹跟我說,從今天開始就將卓儀安排到我的院子裏住下,我們的年紀相當,要好好的相處。我微笑的衝爹點頭。
卓儀至始至終都低垂著腦袋默默的吃飯,從不抬起頭來。
吃過飯,我便向爹娘告辭回房,爹叫我帶卓儀一起回去,我很開心的想拉起卓儀的手,卓儀卻又躲開了。我隻好走在了他的前麵,卓儀默默的跟在我的後麵。
我一路走,一路介紹著我家,卓儀始終低垂著腦袋,不說話,我甚至不知道他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就那樣自顧自的說著。
送卓儀一直進到房間裏,又安排了一個下人空莫伺候他,一切妥當後,我才回房。
剛坐下不大一會兒工夫,娘的丫環碧蕊來了,說端來了爹為卓儀少爺燉的藥,還有給我們倆補身子的補藥,我便吩咐梧桐端了進來,叫碧蕊回去謝謝爹娘了。
梧桐要將藥送去,我心念一轉,搶過補藥說我去送。不等梧桐反應過來就跑了出去。
整潔的屋子裏,擺設也很簡單,我進到裏屋,卻見卓儀坐在床上,並沒有躺下,身子以下都蓋在厚厚的被子裏,低著頭看著胸前戴著的什麼東西。聽見我進來,慌忙將東西塞回衣服裏,整理了下衣服。
我假裝沒看見。“卓儀,你身體病著就該好好休息才是。先把藥喝了,就早點躺下休息吧。”我將藥端到他的床前,放到旁邊的矮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