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幾天過去了,卓儀我又來到我的小破屋子裏,像以前一樣被小廝簇擁著過來,不過卓儀總是走在最前麵,手裏提著的,還是我最喜歡吃的糕點。
卓儀自然從容的走進來,徒留那些小廝,似乎都習慣了,等卓儀走進去,很自覺的紛紛退出去,回到屬於自己的崗位。
卓儀在外人麵前依舊是那麼俊秀冷漠,隻有隻剩我們兩個的時候,才會恢複到昔日讓人心儀的溫和暖心的卓儀。
我躺在殘破的好像下一刻就會垮掉的床上,腐朽掉漆的木材,配上蒼白病弱的我,一切都是那麼的淒涼蕭條。當卓儀的視線投入到我身上時,變成滿目的心疼和隱忍,心疼,是因為他還是喜歡著我,在意著我;隱忍,是為了讓我死心,為了不強迫我,不得不忍耐著不插手。我是這樣想的。
見卓儀進來,我想從床上起來,不願以如此尷尬狼狽的形式見他,畢竟心裏還有著曲老爺,可是,隻是稍稍動了動身子,那些舊傷和前幾日用發簪留下的新傷,就紛紛叫囂著刷存在感,全身好像都不是自己的,疼的鑽心刺骨,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就更加難看了,還有冷汗爬上額頭。
卓儀見我臉色不好,卻還要起身相迎,不由變得氣憤,責怪道:“別動!我們之間還用如此見外?”
看見卓儀好像真的生氣了,再加上自己的身體也不支持,我隻能放棄了,像癱軟了一樣,在床上躺著,一動不動。
卓儀匆匆的走過來,把包裝精致的點心,放在我的床頭,自行坐在床邊,看著床上羸弱的我,疼惜的拿出懷中,還有他的體溫的手帕,擦去我額頭的汗水,極盡溫柔,像是對待一個無價珍寶一樣。那眼中的情誼,相比昔日,隻增不減,是我無法回應的。
額頭的冷汗退去,身上卻更加濕漉漉,那是隱忍的結果。卓儀收回帕子,用另一個手,撫摸著我枯燥的長發,溫柔的把鬢角的碎發,挽到後方。
我靜靜的看著他,從進門到現在,一直安靜的注視著他。我現在非常的累,好想就此倒下,再也不起來,身上的痛,心上的痛,都是撕心裂肺的痛著,讓我生不如死。不能說話,唯一的傾訴對象,卻隻肯陪伴著我,卻不願幫助我重回原來的位置。
可能是卓儀根本就不知道我現在的處境,我隻能這樣安慰自己,我不希望去把卓儀的愛想成那樣的自私,為了讓我回去,自私的忽略我身心的痛苦,失去孩子的絕望。
當我正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無法抽身時,卓儀想往常一樣嘮著家常,說:“我從這裏最好的酒樓裏,帶了你最愛吃的點心,有好幾樣呐!你看了肯定會喜歡的。你可以把你喜歡吃的都告訴我,我下次多給你帶點過來,或者,你有沒有什麼想吃的,告訴我,我一定給你買回來......”
聽著卓儀的話,我心裏有千言萬語,此刻卻一個字都說不出。我很想放聲大哭一下,可現在連這個也做不到,一企圖發出聲音,嗓子就火辣辣的疼,最後,心裏千回百轉,我卻隻是一言不發,垂下眼簾,身上的疼痛又借機肆竄。
卓儀可能是見我不說話,以為我在傷心他不幫我重回曲老爺身邊,雖然也有這層原因,但隻是一小部分,他可能至今都不知道,我被智樂迫害成什麼樣,輕輕地歎了口氣,轉而柔聲問起:“幾日不見,你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
這下,輪到我歎氣了,在心裏。
我想了許多話,可是都沒有機會說出來,最後就用嘴型說了“我沒事”三個字,卓儀看懂了,麵對我敷衍的話,並沒有說什麼,空氣就那麼安靜了一盞茶的功夫,我看不見卓儀的表情,但能感受到周圍悲傷的氣氛,有我的,也有卓儀的。
我太累了,知道卓儀要來,才勉強打起精神,可是前幾日發簪的折磨,終究耗損了我剛剛恢複的寥寥無幾的元氣,不知不覺間,我就這樣睡過去了。
但是我睡得並不踏實,我夢到了以前的過往,夢到了我和卓儀青澀的情義,夢到卓儀因為責任和道義要離開我,夢到我與曲老爺的相遇相知,我從最初的排斥到接受,到沉溺......最後,我夢到了我被智樂劫走,我努力忍受、忍耐,我堅強的等待曲老爺來救我,我絕望的看著血從我的腿間一點點流出,孩子慢慢的離開我,我拚命的呐喊、求救,求他們救救我的孩子,叫曲老爺,讓他救救我們的孩子,但是,沒有人來,沒有一個人來救我的孩子,然後,曲老爺出現了,卻奔向頂著我的臉的智樂,他們無比恩愛的在我麵前,並且,曲老爺的深情說著曾經對著我說的海誓山盟,溫柔的撫摸著頂著我的臉的智樂的肚子,智樂也懷孕了,懷著一個本該屬於我和曲老爺的孩子。我無比絕望,不停的掙紮,不停地嘶吼著不要不要,可是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嗓子是鑽心的痛,身上是智樂給予的撕心裂肺的疼,我被束縛著,吸入一個巨大的漩渦,遠離著本該屬於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