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跟曲老爺的關心很微妙,他現在每天沒事就喜歡來我這裏,什麼事情也不做,捧著杯清茶想到什麼就閑扯一兩句,沒有話就靜靜地喝茶,氣氛也蠻安靜溫柔的,不會讓人覺得尷尬。
他說得最多的,還是關於以前的我們,過得又有多甜蜜恩愛,每次說到這我的心髒都會微微一顫,然後猛地一疼。
他始終沒有認出我,卻讓我以這種身份聽著他講述我們的過去。在他眼裏我隻是分享這他美好過去的傾聽者嗎,不,不是啊,我就是烏蘇啊...
我的目光觸及到不遠處的梳妝台,上麵那裏映出的是一張帶著疤痕的臉。
陌生而猙獰,那不是他所熟悉的烏蘇啊,他不會相信我的,而且無論如何我都沒法告訴他。想到這裏,我心裏越發悶了起來。
我走到窗邊,有絲絲的涼風從窗縫裏吹了進來,抬手就將閉著的窗緩緩推開。
一股的涼風瞬間撲麵而來,仿佛吹散了心頭的霧霾。
那裏是一片後院,裏麵長著仆人們每天精心修剪的花圃,開滿的是智樂喜歡的各種花,看一眼就知道名貴不凡。
曲老爺果然寵她,說是寵她,應該是寵著擁有我的臉的她吧。
如果我的臉沒有被智樂奪走的話,我現在跟曲老爺也應該是幸福的。
他也肯定像寵智樂一樣寵著我吧。
可是....
說實話我不是不怨恨智樂的,怨恨她如此心狠地扒下了我的臉,怨恨她奪走了曲老爺還在我麵前如此恩愛。
可是有時候我便又覺得這個人,也不過隻是個被愛蒙蔽了雙眼的女人罷了,你看她愛得多卑微,需要舍棄自己的臉,換上別人的臉才能陪在那個人身邊。
而那個她深愛的人,愛的也隻是她那一張臉,而不是那張臉下的人。
她是沒法忍受的,所以才會在曲老爺對我稍稍關心的時候那麼生氣,暗地裏使勁折磨我。
我從未想到過,我居然會走到這麼狼狽的地步,深愛的人就在身邊而我卻要用著陌生的身份站在他麵前,不能開口還要忍受。
這也應該是智樂做得最殘忍的事情了,比她剝下我的臉還殘忍。
我隱約看見的花圃裏長著的幾株花草,恰好是我以前最喜歡的。
我望著那花草,一下子被不知道什麼樣的情緒包圍了起來。
奇怪,我居然有點欣慰,大概是覺得曲老爺還能記得我喜歡的花草而覺得有一絲絲的感動吧。
現在唯一知道我是真的烏蘇的人就隻有卓儀了。
至從他知道我是卓儀之後也會經常來找我,我並不能說話,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而我隻需偶爾點點頭表示我在聽就可以了。
現在我的唯有這種方式能與別人交談了,想來也許是可以寫字條的,可是我太懶又太墨費時間,就罷了。
卓儀和曲老爺沒事總是喜歡來我這裏,這似乎已經是常事了。
但有好幾次卓儀先來了,後來曲老爺又接著而來,我還真是嚇了一大跳,那種感覺就像在被丈夫捉奸在床一般。
好在卓儀是比我機智的,他在曲老爺即將推開門的瞬間就立刻悄無聲息地躲到屏障後麵。
而我還在呆著,就這樣呆著看著曲老爺推進門來,看見一臉呆滯的我。
不免笑了,我第一次看見曲老爺那樣的笑。
我更加呆住了,待我回過神來他已經在我對麵落座了。
說實話曲老爺明明那麼尊貴,有時候卻豪放得很,我這麼簡陋的下人房他居然也沒有表示出一絲的嫌棄。
那和桌子配套的椅子也已經是修了好幾次椅腿的了,坐上去還會有奇怪的吱呀吱呀的聲音,他居然都視若無睹。
那粗瓷的茶杯還有那劣質的根本不算茶的茶渣水他也像毫不知情一樣地喝了。
表情和他平常喝的那名貴的茶無異,讓我都開始疑惑他喝的這個究竟是我的茶渣子還是那些名貴的好茶。
我也抿了一口,確認是茶渣子無疑。
一般的曲老爺都會先抿上一口水,也不說話,打量了一圈我的小破屋之後才開始說上幾句話。
他其實一般都不會講什麼,偏偏好幾次卓儀都躲在我的屏障後時,說了特別多,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想來也應該不是,畢竟他不知道的就是烏蘇,也不應該會知道卓儀就在這房間裏。
他說的多還是好的,可是他偏偏說道以前跟我怎樣怎樣的時候,我都恨不得鑽到地裏。
尤其是想起卓儀就在屏障後麵,我簡直坐立不安,其實我不是討厭曲老爺說這些,相反我巴不得他多說。
可是那也是我們隻有兩個人在場就好了,偏偏參進來一個卓儀,搞得我快無法麵對卓儀了。每次看見他,我便會想起曲老爺說的那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