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再說了!”
“我們不是有位天醫還沒找到嗎?”老爺用手捂住我的嘴,憐惜的安慰著我,實際上,又何嚐不是在安慰自己。“不,老爺……”
“這是我的命吧……”
我不知道我為什麼總是那麼愛哭,明明我從不想在他麵前流淚,從不想讓眼前的人傷心,可是我還是會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在我最愛的人麵前以淚洗麵。
“老爺,我真的愛你……”“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一輩子,從歐陽莫雲醫治你的時候,我就想和你能白頭到老,在我老的時候,你還能在我發間別上一枝花。”
我已經沒有那麼激動了,聽著自己陌生的聲音,沙啞,粗重,可是卻又帶上了平靜,那是總將死之人才有的釋然。
我淒然一笑,心中覺得那麼諷刺,我躲過了智樂的折磨,躲過了失去孩子的絕望,幾乎以為自己終於要苦盡甘來了,可是我還是想錯了,是天要亡我,它要我死一次遇見老爺,現在要我再死一次離開老爺。我究竟還要留戀什麼,我明知故問的問我自己,老爺就在我身邊擁著我,神色複雜的看著我的眼睛,我的眼中此刻應該很精彩吧,應該是帶著決然又帶著留戀的,相互矛盾的撕扯著……“老爺。”
我聽見我的聲音很堅定,忍住心痛,艱難的說出下麵的話:“老爺,放我下來吧。”
“請你找一個地方,讓我自己過完這最後的日子吧……”
我閉上眼睛,我害怕老爺看見我心裏的傷口。
“老爺,我真的不想在你麵前死去。”心底拂過這句話,我睜開哭的發澀的眼睛用盡十二分的力氣掩住我心中的不舍。
“我不許。”
“我不許。”
他這麼說著,雙手僅僅鉗住我,眼中帶著倔強,心痛,柔情,以及同樣的……堅定。
僅僅隻是三個字,可是卻抵得上千言萬語,抵得上一切情話,僅僅是這三個字:
“我不許。”
一瞬間,我原本痛哭萬分的心,因為他這簡單的三個字,像是患有疾患的人服了那個世界的速效止痛藥,消磨了所有不適一樣……
隻被一種難以言說的溫熱包裹著。我感到一種奇特的幸福,絕望而又欣喜,明知道自己將死,我們最終還是不能夠長相廝守,可是我還是因為他的話愉悅著,高興著體驗著這最後一點,源於這個男人的快樂。沒有什麼比對你不離不棄的人更讓你感到珍貴。
所以我一定不要讓他那麼難過,至少不要讓他親眼目睹我死去。
我看著他眼中的自己,蒼白的臉龐,瘦弱的身體,還有決絕的眼神,可他眼中的愛意依然濃烈,在他的眼中,那個蒼白的女子依舊是那麼美。我笑了笑,兩行淚又留下來。
又聽見自己陌生的聲音:“老爺,我求你,放開我吧!”
對,烏蘇,就是這樣做,隻要你足夠絕情老爺說不定會一氣之下放開你,即使他對你有了怨恨,也總比親眼看著你死在他懷裏強。
“我不許。”
又是這句話,帶著不可抗拒的語氣,仿佛像山嶽一樣堅不可摧,無法撼動。我忽然覺的自己似乎空空如也,尤其是心髒在過度激烈之後終於支撐不住,我的意識忽然開始飄散,雙眼無比沉重的想要合上。
可是我真的不甘心,難道我真的要在他麵前死去……
我努力支撐著,他把我抱的緊緊的,兩片薄而涼的唇瓣貼在我滾燙的額頭上。
我最終,還是在他溫暖的懷中合上了雙眼。
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死了,意識無比的昏沉,隻是感覺又冰涼的東西,一滴一滴,不停的滴在我的臉上。
如果我在老爺懷裏死了,對我而言,其實是莫大的幸福。
陽光明媚,穿過雕著花紋的床形成一種丁達爾效應,灰塵在空氣中舞動著,帶著金燦燦的光。
“噗。”
盡管自己仍滿心憂愁,可我還是被自己忽然想到的名詞逗笑了,穿越了那麼久了,自己早已適應現在的一切,突然間想起那個時代的東西,真是有點不習慣。
我沉下心來數著。
據我昏迷醒來,已過了七日。這七日裏府上的的人無一不是看起來憂心忡忡,或者疲憊不堪,又或者兩者兼之,就連……就連總是笑嘻嘻的梧桐也是如此。
而自我醒來已過了七日,也從未見過王爺。
難道是他同意了,要我一個人麵對死亡。
我笑了,有難過,又開心。
可是我,為什麼還在他的府上,而他,又去那裏了?
為什麼自我醒來,就再也沒有來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