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冷千山慘笑道:“你沒有錯,別人就不能殺你嗎?你年齡沒有別人大,別人就不能殺你嗎?你不懂法術,別人就不能殺你嗎?你告訴我憑什麼?憑什麼別人想殺你的時候不能殺你?!”
阮心和洛非煙被他的樣子嚇住了,呆呆望著他,說不出話來。
“小心,你要明白,你是你,別人是別人,你連自己都管不住,又憑什麼去管別人?別人要做什麼想做什麼,那都是別人的事。你現在要做的事,是趕緊離開,不必作那惹人恥笑的兒女之態!”
冷千山冷峻的神色略微有所舒緩。
阮心知道爹爹說的當然很對,可他就是不想走。他腦中一片混亂,隻管撥浪鼓似地搖頭,他不想走,可他也不敢大聲拒絕!
當一個人頭搖得飛快時,他眼眶中滿滿噙著的淚水便會飛濺而出,不聽使喚。
誰的眼淚在飛?
那淚珠兒打到洛非煙臉上時,將洛非煙艱難控製的淚水一舉打落,那淚珠兒濺到冷千山的手心時,冷千山緊緊攥住了鐵拳。
甚至,那雙醋缽大的鐵拳正以旁人難以察覺的幅度微微顫抖著。
“哭什麼?哭給誰看?真沒種!”冷千山怒斥道!
“陰暝仙獄,原是天底下藏垢納汙之處,多得是十惡不赦之徒,那鐵公雞、花虎等人的長輩、師尊更都是惡人中的巨惡,魔頭中的魔王!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沒有道理可講,你哭,你委屈,他們難道就會在乎?!”冷千山瞪著虎目,言辭森冷!
阮心一邊手忙腳亂擦拭眼淚鼻涕,一邊凝噎狡辯道:“我……我沒有,才沒有哭,那眼淚隻是……是不小心甩出去的!”
洛非煙聽他淚水哽咽,喉間憋氣,卻還在死要麵子嘶啞抗辯,忍不住破涕為笑。
一笑間淚水更是嘩嘩雨落,擦拭不盡。
“仙獄五老……睚眥必報,你居然一次開罪了四個!”
冷千山頓了頓,忽然大聲道:“不過這也沒甚麼,都是些壞種子,殺了就殺了,哈哈哈!你比你老子我有氣魄!”
冷千山這一笑,聲徹霹靂穀,豪氣幹雲霄,竟將洛非煙驚得癡了。
阮心原本生性疏朗,豪邁不拘,被他父親豪情所激,一時間也覺心胸開闊,鬱積頓消,連忙用袖子狠狠擦掉涕淚,學著他爹爹的樣子,打開肩膀,仰頭大呼:“是的,這也沒甚麼。爹爹!他們若要來,我們便與他們一戰,縱使技不如人,有死而已!”
冷千山卻連連搖頭,眼神複雜,反問道:“你生而為人,知道自己父母是何等樣人受了怎樣的冤屈嗎?知道自己為何會在仙獄嗎?知道自己為何難以煉氣不能踏入修真一途嗎?知道自己生來便背負著超過別人百倍千倍的苦痛嗎?……孩子,挺身一死何其容易,隻是人生在世,倘若一遇到難處便求痛快死去,這豈是智者所為?又豈是勇者所為?”
他盯著阮心看了一會兒,聲音又低沉了幾分,道:“聽爹的話,快走吧,外麵的花花世界,你還沒看過呢,倘若你真的早早死了,我如何對得起你的母親?我活著又有什麼滋味?”
阮心被父親一連串的問題,迫得心慌氣堵,說不出話來,半晌才道:“可是我若走了,那爹爹你……”
冷千山當然知道阮心想說什麼,出言打斷他道:“好孩子,爹不會有事。仙獄裏所有的修真者,因天罡伏魔陣的壓製,修為到了一定階段,實力所差甚微,比鬥決勝,反而更為仰仗奇功妙法或是仙器靈寶,爹爹本是攫靈者,一身雷靈力縱橫天下,身經十萬戰,雖不能以一己之力對抗他們四人,但自保總歸是毫無問題的,你不必操心。”
關於仙獄禁製壓製修士修為的事情,阮心所知不多,但聽別人說,築基期的修士在這裏發揮不了十分之一的本領,旋照期的修士發揮不出百分之一的本領,以此類推。總之是修為品階越高,被壓製的就越厲害!這也許正是這個伏魔陣最為可怕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