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已然是過去了兩天兩夜,當我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我發現我躺在一張墊著毛氈布的床上,身上蓋著一條破舊的棉被,這條被子似乎有些年頭了,雕織的紅花已經黯然失色,但是盡管是破舊,卻不失幹淨。
我迷糊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澈,我似乎是躺在一間瓦片蓋的房屋裏,除了我這一張床,房屋中央有根大梁柱,柱上年痕可見,在屋子裏,濃重的中藥味彌漫,在邊上鍋爐的炭火上,熬著一壺中藥。
沙壺滾動沸騰“嗞嗞~”作響。
“你醒了。”
我的耳邊突然出來妖軒的聲音,妖軒他原來一直坐在我的身邊,也是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我才注意到他,他看著我笑了笑“這次你得多謝大誌,要不是他一路上片刻不停的把你背出來,你的命就危險了。”
“滾,是誰說被胡蜂蜇個幾十下才會死人的,你個狗日的這麼忽悠我,以後別怪我根死你。”
我聲音有點虛弱,咬著牙從床上爬了起來,靠在床沿上躺著,我看著妖軒,撇了撇嘴“不過還是得謝謝大誌,我能感受到他帶著我狂奔的模樣,這一路應該把他累到夠嗆了,他人呢?”
“是把他累到趴下了,他本來就受了傷,一夜沒睡還帶著你這麼跑,鐵打的人也扛不住,見到我的時候他累到不行,直接倒在地上也昏迷了過去,我一個人扛著你們兩個到了這裏,我也累到夠嗆,你小子要是想要恨我的話,先摸摸自己的良心,你良心要是過意得去盡管恨。”
妖軒糾正了我的話,這個時候他也沒心情跟我開玩笑扯犢子了,從邊上歎了口氣“他昨天就醒了,現在跟十兩去砍柴火準備火化天子,送他最後一程,我們現在的這個地方,是山腳,往出走幾裏路有個村子,這個地方,也是我之前就準備好落腳的地方,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
我皺眉,跟著也咬了咬牙,從床上掀開被子爬了下來“那我也去,我也去送天哥最後一程。”
妖軒點頭,他跟我說話的時候我能感受到他話裏話外的低沉,情緒有點不對,他起身去幫我倒了一碗中藥,放在桌子上看著我“你把藥先給喝了,就在門口,我也去幫忙砍點柴火。”
妖軒說完轉身出去,我不知道這是不是他真正的自己,突然一覺睡醒,他給我的感覺就是喜怒不形於色了,深奧得很。
“這王八犢子,又跟變了個人一樣。”
我看著妖軒出去以後,在原地活動了一下身體,兩條胳膊上的紅腫已經消散了不少,但是有著明顯可見的淤青,暫時還用不上什麼力氣。
我走到桌子邊上,端起妖軒給我準備的中藥,一聞這味道,頓時我的表情就扭曲了。
太尼瑪難聞了。
我扭曲了一下表情,對著手中的藥使勁的吹了幾口氣,一直等到沒那麼燙了,我才捧著藥碗憋著一口氣,閉著眼睛抬頭蠕動著喉嚨,大口大口的把這碗中藥往嘴裏灌。
把藥喝完,我強忍著想吐的感覺,把那口氣給壓下去了,因為活命要緊,好死不如賴活著,向來是我做人的理念,我也怕身上還有什麼餘毒未解,還不至於要人哄著才肯喝藥的地步,對我來說,那是三歲孩子的行為,三哥不適合那一套。
在古樸黑黝的桌子上,還放著一顆糖,妖軒還挺上心的,怕我受不了這個味道,特意留了顆糖在這裏,把糖含在嘴裏,我這才感覺好受了不少。
走出這間房屋的時候,站在大門口,我看見房屋麵前已經搭起了用幹枯的樹枝壘起來的架子,十兩跟大誌已經在妖軒的身邊準備好火把了,劉曉天安安靜靜的躺在架子上,他的身上被妖軒他們換上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平靜的臉上似乎掛著若有若無的笑容,隻是他這輩子再也醒不過來了。
他們準備好了以後,我走到了妖軒的身邊,妖軒看著架子上的劉曉天,眼神裏泛著些哀傷,跟著他搖了搖腦袋,從十兩的手裏接過了火把“你們兩個,還有沒有什麼話沒有對天子說的,如果沒有了話,我們送天子走。”
十兩跟大誌沉默不語的搖了搖腦袋,他們該說的話,這兩天已經說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