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曉涵，我真的想見識她一下嘛。”察必認真地在地上畫著什麼，然後，她抬頭看一眼忽必烈說，“是的，創業的君主，應該精選良工，規劃鑄範，以畀子孫。此外，還需要有謹厚的人掌管，才可永世寶用。否則不惟有缺壞之虞，還恐遭受竊失。如果有朝一日你真的能管理天下的話，那麼，你必須適應形勢對創製改革的需要，要以獨到的眼光關心著漢地農民的生計。農家勞作，何以衣食不瞻。農桑是天下之事，衣食所從出，農夫們男耕女織，終歲勤苦，他們把耕織所獲，擇其精華者以輸納官府，餘下粗糲則用來奉父母，蓄妻子。然宰民的官吏卻橫加苛取，半點不留有餘，這樣，百姓便少有不受凍餒之苦了。還有，軍無紀律，固然對百姓危害非輕，而宰民之官頭會箕斂，使民如蹈水火，危害更是厲害。”
“察必，你講得好，講得好啊，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忽必烈捉住了察必的手。
“忽必烈，其實，你被蒙哥勾考得以過關，現在又能重握兵權南征，真的是來之不易呀。”察必假裝要拿開被忽必烈的握著的手，她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忽必烈握的更緊了。
“父親拖雷有十一個兒子，六子旭烈兀比我小兩歲，那時，他去西征了。算起來，我們蒙古人有三次大西征，第一次西征是祖父率領的，第二次是拔都率領，第三次西征的統帥就是旭烈兀。那一年我九歲祖父從西域凱旋回來，我和七歲的弟弟同去迎接祖父。你不知道的，察必，那一年祖父率眾打獵，我射死一隻兔子，旭烈兀射死一隻野山羊。蒙古人的習俗，兒童第一次射殺禽獸，要將獵物的血塗在長輩的手指上表示敬意。旭烈兀握住祖父的手塗血，出力很重，祖父怪他太粗魯，我卻捧住祖父的手輕輕塗拂，那樣，祖父很是歡喜。至於老七阿裏不哥，現在他在和林大本營留守。在金蓮川草原，遠處的馬嘶聲漸起漸落，蟬聲消退，取而代之以草原上特有的白翎雀的歡鳴，隨風搖曳的金蓮花，還有黃金一般富麗蕩漾的草原，我常想著縱馬馳騁的年輕時代，那時候真痛快。秋天到了，秋草黃了，馬兒該蓄膘了，白翎雀兒在歌唱。夏天的草原永遠充滿了和平溫煦的喜氣。陽光充足，青草生長。牧人們找到一塊水草豐美的好地方，紮下氈包，半年都不用為牛羊餓肚子發愁了。夏天是牧人最快樂的季節，用不著為牛羊操心，每天喝足了馬**酒，催著馬兒滿草原沒邊沒際地賽跑，馬兒也容易長膘，用不著憐惜。在金蓮川我的宮殿麵南背北而立，鎏金的殿頂高挑秀逸，好是要托起一輪太陽。貫穿整座城市，有條神奇秀麗的河流，泛著金色細碎的波光。流經宮殿的時候，這條神河浸漫開來，形成了一個清澈碧透的大湖。湖中心是一座島嶼，滿島碧綠，象一顆晶瑩剔透的翡翠玉，明媚的陽光從上往下照耀在都城上麵，街道寬闊筆直，街上人煙阜盛，各執其業，各行其是，井然有序。多美的金蓮川，常令我在征戰中夢回那裏。我會想起我的祖母還有一些先人。孛兒帖，當然還有臨朝稱製的乃馬真，她在汗位虛懸時臨朝攝政，期間，曾發兵進攻南宋兩淮等地，庶政紊亂，法度不一，寵信奧都刺合蠻亂政。還有海迷失攝政，一直到我的哥哥蒙哥得勢，我們托雷一係才重振家威。當然，這是和我的母親唆魯禾帖尼分不開的。現在，母親要我娶一個人，察必，你說怎麼辦。”
“不，我要當你的皇後。”察必知道忽必烈的母親是很喜歡自己的，“我出身名門，父親是按陳附馬。難道說我性不明辯，不夠達於事理，和你在金蓮川一起的那一段日子，我的生活時很節儉，親率宮人執女工，織綿紡紗，另外，你也知道的，我改革蒙古人舊式服飾，以適應征戰需要。你在前線作戰，差不多後方的一些事情都是我來應對的，忽必烈，這些，你不知道嗎？”
“察必，娶帖古倫，這是母命，你要理解我。”忽必烈起身，他要走，但是，察必拉住了他的手。
夜空閃動著銀質的光芒，皎潔的月亮在涼爽的夜裏圓得讓人驚奇，清澈的光隨風飄落在心裏。
“忽必烈，我真想在這樣安詳寧和的夜晚，我和你，這個世界上，隻有我和你，盡情享受這溫暖的月光，在這月夜裏，我和你可以忘卻了雜亂無章的空想，羽化在這仙境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