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第五集 怒海刀鋒 第01~02章部(1 / 3)

第一章出航

行走在碼頭的棧橋之上,感受到的竟然不是海風的凜冽,而是蒸騰的熱浪。

這令係密特甚至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不過從海洋吹來的風,畢竟要遠比陸地上的風涼爽的多,雖然仍舊感到熱,不過,和伽登那如同地獄一般的酷熱比起來,這裏簡直就是天堂。

遠處的太陽終於落下,雖然天空仍舊被夕陽的昏黃所籠罩,不過,東方已然漸漸變得黯淡下來,隱隱約約能夠看到一彎新月散發出朦朧的光芒。

隨著一陣鍾聲響起,碼頭上的那些搬運工人顯得更加忙碌起來,從他們那急匆匆的神色看起來,好像是在追趕時間。

“快,快,大家全都加快速度,你們倆別愣在那裏,把今天搬運不完的貨物全都封包,如果少了什麼東西,就找你們算帳。”

“大家加快手腳,你們想早點休息,我也是,快,還有半個小時。”

“把那些東西推回倉庫,真是該死,今天是來不及了。”

“懶蟲們,給我加快速度,隻有最後一些了,快點幹完,要不然,我就讓你們摸著黑加班,你們應該嚐過那個滋味。”

“……”

隨著那陣鍾聲,各種各樣的催促聲,充滿了整個碼頭。

而原本顯得不緊不慢的那些搬運工們,此刻也隨著催促聲,變得粗魯和焦急起來。

不過很快地,周圍的聲息漸漸變得平靜下來,加快腳步完成了工作的搬運工人,開始漸漸散去。

碼頭上隻看得到一、兩艘船還在那裏忙碌著。

又是一陣鍾聲響起,碼頭上立刻變得平靜下來,此刻天色已然變得更加黯淡,夜空中的星辰,在那裏不停地眨著眼睛。

和天空中的星辰相呼應的,是地麵上的一盞盞點亮起的明燈,那交織在一起、散落在整個城市的燈光,就仿佛是一顆顆星辰掉落人間。

兩個手裏拎著數米長的搭杆的人,用搭杆頂部的蠟燭,將碼頭邊上棧橋旁的那一排燈盞,全都點亮。

一時之間,原本雜亂顯得異常擁擠的碼頭,立刻換了另外一副模樣。

係密特這才注意到,碼頭邊上原本畫著一條他並沒有注意到的白線,此刻白線裏麵那數米寬的範圍,看不到任何東西堆放在那裏。

隨著一陣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剛剛變得安靜下來的碼頭,又熱鬧了起來。

各色各樣的人湧上了碼頭,大多是三兩成群,更有的是全家都聚攏在一起。

這些人帶著椅子和板凳,有的甚至帶來了一張寬大的木板,木板上鋪著草席。

這些人顯然是來享受海風的吹拂,碼頭在片刻之間,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集市。

看著那悠然坐著、躺著,甚至酣睡著的人們,係密特甚至懷疑,此刻蘭頓半數的人,都在碼頭之上。

這令他感到有趣,不過也感到頭痛,他原本打算趁著夜色,登上密斯特利商行的船,看個究竟。

事實上,他剛才已然尋找好了目標,那是停泊在碼頭上的一艘兩桅帆船。

那並不是一艘大船,從外表也令係密特絲毫看不出,這艘帆船為什麼會像傳聞中的那樣快。

碼頭上,比這條船威風和巨大的船有的是,有很多船擁有著更大、更多的風帆,在係密特看來,它們應該要快得多。

在那艘船的前麵,坐著一大群人。

在係密特看來,即便他想要在人群之中cha腳,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感到有些灰心的係密特忍不住想到,不知道法恩納利侯爵那裏,進展得怎麼樣?

看著齜牙咧嘴,臉上掛著五、六道瘀痕的法恩納利侯爵,無論是那位旅店掌櫃還是塔爾曼爵士,都驚訝得目瞪口呆。

他們絕對不會想到,竟然發生了這樣的意外。

但是此刻,他們偏偏不知道,該怎麼收拾這個殘局。

“這可怎麼辦?”塔爾曼爵士為難地搓著手說道。

“如果你願意聽我的忠告,我會告訴你,別去管這件事情,這是一場意外,和你們沒有什麼相關。”旁邊的那位子爵警告道。

“或許結局將會不錯。”那位旅店掌櫃,看著這座宅邸主人的千金臉上,那充滿歉意和焦急的神情說道。

“噢--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西斯子爵是個非常注重門第的人,不知道真相的他,會將任何一個企圖染指他女兒的窮光蛋的腿打斷。”塔爾曼爵士在那裏愁眉苦臉地說道。

“這件事情你用不著擔心,剛才是意外,接下來絕對不會再有意外發生。”奢佴子爵不以為然地說道。

“塔爾曼先生,偏勞閣下和加文先生、拉薩羅先生取得聯係,我還是跟在那位大人身邊為好。萬一再出點什麼事情,我們可都脫不了幹係。”那位旅店掌櫃連忙說道。

“請您原諒,這全都是因為我而引起的誤會。”那位小姐說道,她的神情顯得忐忑不安,仿佛在擔心她最崇拜的藝術家,會記恨她剛才的行為。

聽著那委婉溫和的低聲細語,法恩納利侯爵雖然仍舊感到傷口陣陣疼痛,不過心裏卻擁有著一絲淡淡的得意。

唯一令他感到遺憾的是,那些曲子的創作者並非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十四歲大的小家夥。

不過這件事情,他自然不會說出來。

“噢--我從來未曾想過,您是如此年輕,或許您所擁有的才華,讓仁慈的父神特別降恩,令您永遠不會衰老。”那位小姐用充滿了崇拜的眼神,緊緊盯著法恩納利侯爵說道。

“我--我相信您完全誤會了,我並非是您想像的那個人,我不是‘自由的風’,我隻是他的一位崇拜者。”法恩納利侯爵連忙說道,不過話剛剛出口,他就感到有些後悔了。

那位小姐微微皺起的眉頭,和臉上那充滿失落的神情,令他感到後悔不已。

這位侯爵大人突然間想起,那位真正的“自由的風”已然去世多年,即便有人冒名頂替,這位已然躺在墳墓之中的先生,也絕對不可能站出來反對。

更何況,自己還是他兒子最為忠實的盟友。

看著那位小姐,法恩納利侯爵隻希望,能夠令她的眼神之中,重新燃燒起那崇拜的火焰。

這位獲得幸運之神祝福的命運的寵兒,從來就不缺乏逢迎和敬仰之類的恭維。

不過那全是因為,他所擁有的地位和國王陛下的寵幸,從來沒有人因為他所擁有的才能,而對他感到讚賞。

在此之前,這位侯爵大人唯一感到得意的,便隻有成功說服國王陛下守衛北方領地。

不過,那已然是他僅有的一絲光采,不久之後,隨著塔特尼斯家族遷徙到京城,再也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正因為如此,剛才那充滿了崇拜的目光,令他感到異常滿足,雖然這位侯爵大人自己清楚,真正應該獲得這一切的,是一個十四歲的小孩。

“我相信,我毫無疑問會成為另一個‘自由的風’,我的信心來自於我的努力和才華,這全都是我所創作的樂曲。

“無可否認,我確實對‘自由的風’進行模仿,不過總有一天,我會創造出自己的風格。”法恩納利侯爵立刻說道。

正如他期待的那樣,那位小姐原本漸漸黯淡下來的目光,此刻變得更加明亮起來。

“我確信,您會實現您的願望,甚至會超越‘自由的風’。”說著,那位小姐又將手裏的樂譜,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她臉上那燦爛的笑容,愈發顯得清晰、亮麗。

“在我看來,您或許已然超越了你、我所崇拜的那位偉大的音樂家,您所創作的這幾首樂曲,完全可以和‘自由的風’最廣為流傳的那幾首名作相媲美。

“噢--我確信,您將是另外一位更為偉大的音樂家,您的名字,將隨著您的樂曲永留史冊。”

看著那位小姐那興奮得難以形容的神情,法恩納利侯爵的心中,充滿了得意和自豪,僅有的那一絲愧疚,早已經被他遠遠地扔在了腦後。

此刻他想著的是,如何請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幫助他將這個令人感到飄飄然的身分,繼續延續下去。

就在那一刹那間,這位侯爵大人突然間感到,自己和他那位親密的盟友,有一個地方完全不同。

他所最需要、最期望能夠得到的,或許並非是崇高的地位,雖然那同樣也是他極力追求的東西。

事實上,他最希望獲得的是別人的肯定和稱讚,如果是崇拜和敬仰,那就更完美無缺了。

這位侯爵大人,立刻運用他從財務大臣那裏學來的思考問題的方法,迅速思索起來。

毫無疑問,能夠對他有所幫助的,隻有塔特尼斯家族的那兩位成員。

法恩納利侯爵完全可以肯定,他那位忠實的盟友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他,因為在音樂方麵,受到別人的崇拜,獲得眾人的讚賞,絕對不會是財務大臣閣下所需要的。

事實上,法恩納利侯爵早已經注意到,他那位忠實的盟友,對於父親老塔特尼斯伯爵,並不喜歡提起太多。

這一對父子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一個熱衷權勢和地位,而另外一個對於這一切,絲毫不放在心上。

反倒是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很難說,他始終感到這個小孩非常神秘,不過在這一點上,倒是和同樣神秘莫測的老塔特尼斯伯爵,非常相似。

這位侯爵大人並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夠說服第一勳爵,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如果比誰更像是一位藝術家,答案絕對不會是年幼的塔特尼斯家族的幼子。

想到這裏,法恩納利侯爵興奮地打算,立刻顯示一下他所擁有的才華。

但是當他的手指,令豎琴發出一聲輕響之後,手腕上傳來的刺痛,令他想起他的手腕此刻還腫著,那是一個身強力壯的仆人留下的傑作。

“噢--我得再一次為此而感到抱歉,我的仆人們實在太過粗魯,而手又是一位藝術家最寶貴的東西。

“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請用我的手,來替代您的手,讓我在您的指導下,演奏您所創作的這幾首樂曲。”那位小姐歉然地說道,她的神情之中,充滿了期待和想望。

聽著那悠揚充滿了情感,幾乎能夠將任何一個人感化的美妙無比的豎琴聲,那位從來不認為,自己是真正的音樂鑒賞者的法恩納利侯爵,被徹底陶醉了。

他無從得知,到底是因為那美妙的旋律令他感到陶醉,還是因為身旁那神情專注,已然融化在音樂之中的女孩,令他心馳神往。

平心而論,這位小姐並非是他所見到過最美麗的女孩,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卻能夠從她的身上,感受到以往從來未曾感受到過的感覺。

難道這便是戀愛?法恩納利侯爵猛然間想到。

他幾乎不敢想像這件事情,對於像他這樣身分、地位的人來說,戀愛的代價無比高昂。

法恩納利侯爵非常清楚一件事情,王後陛下正在為他物色合適的新娘。

雖然並不知道,誰將是那最終的幸運女孩,不過有一件事情可以肯定,那個女孩必然擁有美麗的外貌和顯赫的身世。

這樣的婚姻,或許不會存在任何愛情的成分,不過卻能夠替他帶來,很多他最迫切需要的東西。

對於像他這樣的人來說,愛情和婚姻已然成為了一個籌碼,其重要程度,有的時候,甚至要遠遠超過他自己多年的努力。

這位侯爵大人的內心之中,正在不停地掙紮著。

而此時此刻,宅邸的主人,那位往日和善而又安詳的子爵,卻有些坐立不住。

女兒當著眾人的麵顯示她所擁有的音樂天賦,並不是一件稀罕的事情,不過以往的那些客人,全都是一些身分高貴、地位顯赫的大人物。

但是此刻,他所邀請來的賓客之中,雖然也有不少大人物存在,不過大部分,都是他根本就看不上眼的平民商人。

女兒這樣做,令他感到大丟麵子,隻有酒吧裏麵的歌女,會為那些身分低下的商人表演。

可是令他難以發作的,除了有許多大人物在場,另一個原因是,他的夫人顯然也在一起發瘋。

這位子爵大人堅信,那個叫什麼“自由的風”的年輕人,對於喜歡音樂的人來說,絕對不是一個好消息。

他會令她們變得神魂顛倒,令她們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這位子爵大人確信,如果不是因為他的那位寶貝女兒,已然纏在那個危險的年輕人身邊,或許他的妻子,另外一位音樂的狂熱愛好者,此刻已然坐在那個年輕人的身邊。

隻要一想到那樣的情景,這位子爵大人就感到不寒而栗。

此刻他多麼希望,把那個不懷好意的年輕人盡快趕出去。

不過在此之前,首先得打斷他的手腳,或者還得在他腦袋上狠狠來一下,讓他徹底變成一個白癡。

漫步在碼頭之上,係密特一心想著,怎樣才能夠不驚動任何人,偷偷地潛入那艘船。

他坐在棧橋盡頭的木樁上,就連這裏也坐滿了人,這些人大多上了年紀,他們帶著漁竿和水桶,享受著垂釣的樂趣。

雖然係密特完全有把握,可以趁著他們不留神時滑入水中,不過他絲毫沒有自信,能夠不引起任何人注意,爬上對麵的那艘船。

“天氣可真夠熱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夠涼快下來。”一個正在垂釣著的中年人抱怨道。

“聽傳聞說,將有重大災禍降臨人間,這從來未曾有過的異常天氣,就是災禍降臨的預兆。”旁邊的一個年輕人立刻說道。

“這樣的道聽途說,難道你也會相信?”那個中年人不以為然地說道。

聽到這句話,遠處的一個老頭立刻cha嘴道:“道聽途說?恐怕未必,更何況這樣的天氣,也並非從來未曾有過。

“比爾想必是記不起來了,賴德你應該不會忘記啊,十幾年前,也出現過這樣漫長的酷熱天氣。”

“我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一年有整整一個半月,熱得令人難以忍受,丹摩爾的農田幾乎全都枯萎,三分之一的河流幹涸、斷流。

“那時候同樣有許多人,傳說將有重大的災難降臨人間,到了秋天,果然發生了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那一年,三個省突然間發動叛亂,聽說為了平定叛亂,前前後後搭上了數萬條人命。”

這番話,令所有人一下子沉默了下來,而係密特更是陷入了沉思之中。

剛才那位老者所說的一切,令他心頭一動,對於十幾年前的那場叛亂,他比大多數人都知道得更加清楚。

係密特並不認為,如此炎熱的天氣是災難即將降臨的征兆,肯定存在著另外的原因,引起了這異常的天氣變化。

不過那場叛亂,畢竟離開現在已然如此遙遠,並不曾親身經曆過那段時光的他,自然無從知曉,到底是什麼令天氣異常。

正思索著,係密特突然間聽到那些垂釣者的人,正在議論著另外一個話題。

“看羅巴爾又帶著大筆稅金走了。”

“是啊,看那一個個大箱子,不知道這家夥搜括了多少。”

“不得好死啊!這些家夥總有一天,會得到應有的下場。”

“……”

那充滿了怨恨和敵意的聲音,令係密特從思索中醒來,他抬頭看著遠處,隻見遠處有一艘船正張開船帆。

在碼頭上,五、六個搬運工人正將幾個大箱子搬運上那艘船,從他們吃力的樣子,可以看得出來,那些箱子裏麵裝著的東西異常沉重。

“稅金?難道蘭頓的稅金,不是通過稅務馬車從陸地上運走?而是用船隻走水路前往京城?”係密特忍不住問道。

“那並非是給國王的稅金,羅巴爾是海盜的代理人之一,他所代表的是,那個最為瘋狂和凶殘的拉蘭德的獨眼龍。

“那一個個箱子裏麵裝著的,就是各個商行為了保證海路上的平安,而繳納給獨眼龍的買路錢。”那個年輕人忿忿不平地說道。

看著那張滿了帆的船,係密特思索了一會兒,問道:“這些人選擇在夜晚啟航,是為了避免別人跟蹤他們的行蹤?”

那個年輕人連連搖頭,說道:“不,獨眼龍的老巢在拉蘭德,這件事情誰都知道,但是知道是一件事情,想要成功地抓捕獨眼龍,又是另外一件事情。

“拉蘭德其實是由一大片島嶼組成的地帶,那裏海流湍急,而且密布暗礁,出入的航道四通八達,但是如果沒有熟悉那裏的領航員,四百多海裏的拉蘭德,簡直就是進入船隻的墳墓。

“更何況,在前往拉蘭德的航線上,總是密布著來回巡邏的海盜船,它們既是獨眼龍的眼線,同樣也是伺機撲向獵物的鯊魚。

“另外幾個海盜團也差不了多少,暴風海上的颶風,馬內耳四通八達的港灣和海峽,幾內沙的河流、湖灘密布的沼澤三角洲,那些海盜藏身的巢xue,哪個不是亡命之徒的天堂?可對於抓捕者來說,卻是地獄般的噩夢。”

“我聽說,有一個叫倫特的人……”係密特追問道。

“偽君子倫特?他是幾內沙的海盜聯盟的代理人。”那個年輕人立刻回答道。

“幾內沙的海盜聯盟,和拉蘭德的獨眼龍比起來,哪個更加厲害?”係密特繼續問道。

“那自然是幾內沙的海盜聯盟厲害,聽說那個海盜聯盟,由十幾支海盜團組成,但是很多人都相信,潘頓的海軍常常也會披上海盜的外衣,客串一下亡命之徒的角色。

“不過拉蘭德的海盜,是所有海盜之中最為凶殘的,他們常常隻是為了樂趣,就將船上所有的人全部殺死。

“從那些箱子的分量,就可以看得出,他們的收獲是多麼豐厚,但是,偏偏他們仍舊經常搶劫過往的船隻。”那個年輕人回答道。

“聽說最近其他的海盜,也開始不安分起來,這個月已經有五艘船失去了音信,他們全都繳過稅,可還是無法保住船隻和船上人的性命。”旁邊的中年人唉聲歎氣著說道。

而此刻係密特已然看到,那艘船正漸漸地從水裏拉起沉重的錨鏈。

係密特朝著四下張望著,此時他非常希望能夠設法混上那艘船,跟隨著那位海盜的代理人前往海盜的巢xue,這或許是一個不錯的辦法。

係密特甚至已然想好了解決的辦法,那些海盜,可不是毫不畏懼死亡的魔族,同樣也不是那些神秘而又強悍、千人就能夠抵擋住幾十萬大軍的叛逆者,所可以比擬的。

係密特絲毫不介意,在海盜巢xue之中,施展一下他的身手,而在此之前,毫無疑問,得先令他們的船隻無法航行。

一想到這些,係密特立刻有些後悔自己浪費了時間,他原本應該將彎刀和盾牌帶在身上。

如果跑回去拿來他的武器,那艘船十有八、九已然啟航。

或許隨便搶奪一件武器,也足以讓他對付那些海盜,當初他隻用一把生鏽的短劍,就殺死了許多盜賊。

突然間,海灣的盡頭,一艘樣子極為奇特的小艇,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什麼?我從來未曾看到過如此奇怪的小船。”係密特忍不住問道。

所有人全都轉過頭來,突然間,那個年輕人笑了起來。

“噢,那並非是什麼船,而是海鷗船的側翼,它們能夠讓海鷗船在海浪中,顯得更加平穩,在那纖細的骨架上鋪上木板,或者張開一張結實的大網,還可以運載許多東西。

“擁有遠遠延伸開去的一對側翼的海鷗船,原本是海上最快的快船之一,比起那裏的密斯特利商行的劈浪船,它們的載重要大得多。

“隻可惜,海鷗船不能夠在太大的風浪之中航行,它們是近海短途最好的帆船之一。”年輕人解釋道。

“小家夥,你可別冒險喲!那些人是為了能夠釣到更多的魚,才坐在這東西上麵,不過這樣做非常危險。

“這東西非常不穩定,稍微大一些的風浪,就可以讓它翻轉過來。敢坐在它上麵的人,全都是整天在海上飄的水手。”旁邊的一個老頭突然間說道。

造船區無疑是碼頭上唯一漆黑一片、絲毫沒有任何光亮的地方,那滿地的木屑,顯然令在這裏點燈,變得極為危險。

係密特知道,那些垂釣者的“船”就是來自這裏。

拎著那剛剛從旅店裏麵拿來的盾牌和彎刀,係密特縱身一躍,跳過了那高高的圍牆。

到處是堆放著的粗壯木頭,還有那如同巨大骨骸一般的船的骨架,排成一排豎立在那裏。

看了一眼漸漸沉落到地平線下方的桅杆,係密特不得不加快速度。

他那在黑暗中和白天沒有任何兩樣的眼睛,掃視著四周。

那纖細、狹長的身影,終於出現在他眼前。

係密特飛快地奔了過去,手臂上、大腿上的肌肉漸漸隆起,此時此刻的係密特,早已經變成了一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模樣。

舉起那擱在木架上的“船”,這東西從寬度上看來隻能算是小艇,但是十米多長的身材,令它絲毫不比那些大船遜色分毫。

不過它的分量,卻令係密特有些驚訝,它可不像看上去那樣輕盈。

小心翼翼地將這艘船扛到海邊,係密特的腳踏著海灘,海水浸濕了他的鞋子和褲腿。

看了一眼遠處那桅杆已然消失的地方,係密特輕輕地將“船”放了下來。

那艘船隨著波浪搖晃著,好幾次幾乎翻轉過來,此時此刻,係密特總算相信剛才那位老先生所說的話,這顯然不是一艘適合航行的“船”。

遠處還有幾艘帆板,不過,係密特看了一眼,那遙遠的海天相連的所在,他可並不認為,劃著帆板,能夠追上前麵那艘船。

那顯然是一艘快船,雖然十有八、九比不上密斯特利商行的“長跑冠軍”,不過,想要把普通的船甩在遠遠的後麵,卻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情。

係密特之所以看中這艘樣子奇特的“船”,正是因為它奇特的外形。

他雖然不是一個船舶設計師,不過在他想來,纖細如同標槍,前部尖銳如同利刃的船,總能夠比其他船快上許多。

或許是血液之中冒險的成分起到作用,或許是聖堂武士所擁有的強大力量,令他充滿了自信,係密特最終決定冒險嚐試一下。

他把盾牌和彎刀往船裏麵一扔,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遠處一排巨大的船槳衝去。

等到他扛著十幾根五、六米長的船槳回來的時候,令他感到驚訝的是,原本一個極為輕微的小浪,就可以讓它傾側的“船”,此刻正在海浪推拍間晃來晃去,卻絲毫沒有傾側的跡象。

不過,係密特此刻,絲毫沒有研究的興趣,把船槳往上麵一扔,隻留下手裏的兩根,他輕輕跳上“船”,用槳在海灘上一撐。

船緩緩地朝著外側蕩了開去,不過,迅速地搖晃了兩下後,很快便恢複了平衡。

船槳一左一右分別放在兩邊,係密特令他那件奇特的鎧甲,緩緩伸延出兩條觸須,將船槳緊緊纏住。

稍微yongli一扳,此刻係密特最擔心的是,船槳承受不了他的力量而折斷。

令他感到欣慰的是,船槳支撐住了他的力量,而那艘“船”本身,也如同他預料的那樣往前滑去。

係密特又稍微用了點力量,正如他原本設想的那樣,“船”如同一支脫弦的箭矢,往前飛射而去。

在係密特的記憶之中,他已然很久未曾運用那窺探水晶了,此刻的他,正極力將那奇特的鎧甲化為一根纖細的、向上延伸的觸角。

前方那露出海麵的桅杆,指引著他前進的方向。

係密特已然記不得,自己第幾次這樣做了,每隔幾分鍾,他就要高高豎起他的觸角,找尋前方的目標。

將觸角變成遮陽的頂篷,此刻係密特才感覺到,他的這件鎧甲確實方便。

看著天空中那漸漸泛起的白光,係密特雖然並沒有感覺到困倦,不過,肚子卻有些饑餓起來。

畢竟劃了一晚上的槳,體力的消耗必須用食物來加以補充。

往身旁的大海看了一眼,係密特將一根觸須伸進了海裏。

海洋之中的世界顯得格外神奇。

這是他從來未曾領略過的景象,感受著那隨著波浪微微的搖晃,從水底仰視海麵,又是另外一番景象。

那布滿皺褶和波紋的一片透明,令係密特禁不住想起了,明斯克教堂那巨大的玻璃屋頂,不過,海麵比那個玻璃屋頂要廣闊得多,而且那些皺褶和波紋,始終在不停地變幻著。

他將窺視的水晶轉向其他方向。

令係密特感到有趣的是,海底並非像他以往想像的,那樣深邃和遙遠。

他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海底,看到海底那些密布的海葵;看著五顏六色的魚群,在礁石間遊蕩;看著龍蝦和海蟹,從岩石縫隙中伸出巨大的鉗子;看著章魚在海床上舒展著四肢。

所有這一切是如此的新奇。

最終是咕咕叫的肚子,令係密特想起了他原本的目的。

從那件奇特的鎧甲延伸出一條觸須,觸須變得越來越長、越來越纖細。

係密特開始搜索起他的獵物,那些漂亮的海葵,和成群五顏六色美妙無比的小魚,被他排除在了選擇之外。

雖然對大海一無所知,不過,森林之中獲得的知識,讓他決定遠離那些看上去非常漂亮的東西。

美麗的外表,或許隱藏著致命的劇毒。

那些巨螯的主人,顯然是最為理想的美味,但是它們全都深藏在海底礁石的縫隙之中,這令係密特隻能夠在想像之中,享受奶油龍蝦和清炒海蟹的滋味。

一條肥碩而又不太奇怪的魚,從旁邊緩緩遊過,係密特計算了一下觸須的長度,最終將它當作了獵物。

那條纖細的觸須猛地一抽,鋒利的尖端閃電般地破開海水,如同一支箭矢般刺穿了那條不幸的魚的身體。

看著那不停掙紮著的獵物,突然間係密特感到,自己和那個身上長滿觸角、如同章魚一般的魔族是如此相似。

不過,他絕對可以肯定,在此之前他從來未曾想到過,如此運用他身上的這件鎧甲。

難道是魔族的那位創造者,在模仿的同時,尋找到了這種用法,隻要一想到這些,係密特便感到不寒而栗起來。

以往的他雖然猜想過,魔族的創造者擁有高超的智慧,不過僅僅隻是模仿,並不令人感到擔憂和害怕。

係密特一直以為,人類是憑借著創造力而成為萬物之靈,而創造的能力一向以來,都被認為是僅有人類才擁有的,諸神最偉大的恩賜。

隻要一想到,魔族或許同樣也擁有創造力,係密特便感到有些不知所措起來。

他突然間想到,或許應該將這個猜想,告知波索魯大魔法師。

但是,那本來自於安納傑魔法師的筆記,又令他猶豫不決起來。

將那個獵物拖拽過來,係密特再一次享受著久違的生肉的味道,不過令他感到慶幸的是,生吃魚肉,要遠比鳥獸的生肉容易下咽得多。

再一次將觸須伸到空中,遠處海麵上出現了兩根桅杆,令係密特猛然間一驚,其中的一道風帆正朝著自己的方向,顯然那是一條筆直駛來的船隻。

係密特yongli一扳船槳,此刻最好的辦法,無疑便是遠遠地避開,不過這毫無疑問,會令他繞很大一段路程。

更何況,係密特無從得知,在今後的航行當中,是否會遇到躲避不開的情況。

此刻,係密特開始有些後悔當初的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