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門就有夥計過來招呼:“老板您要幾引?”
我不明白啥意思,“啊……啊……”的不知道怎麼回答,趕忙求救般的看著梁鍾玉。梁鍾玉接過話來:“我們今天過來看看行情,稍等會再交易。”
夥計還是那麼的熱情:“那您稍等,我給您二位上壺好茶。”說著對著一邊的夥計打了一個手勢,那邊立刻端上一壺上等的碧螺春。倆人坐下來邊喝茶邊聊了起來。“這裏是滁州最大的一家鋪子,老板和我也是多年的交情,有時候我也會把我手裏的茶引放在這兒交易,茶引不夠用的就從這兒兌換一些。我這時才發現其實那個掛著“兌”字的店鋪和這“交”字店鋪是一回事,不過是按照交易內容不同而設的兩個出入口罷了,店鋪的中間有一道隔離帶——三尺高的木柵欄,裏麵的櫃台卻是相連的。來交易的大都是帶著現銀,也有部分用銀票的,櫃台的裏麵堆著大量的金銀,還有一個專門成散碎銀子的箱櫃,櫃台與外麵由木格柵隔離開。裏麵的算盤打得劈裏啪啦亂響,不時傳來唱票的聲音。我與梁鍾玉飲茶的這一邊是收茶引的,拿著茶引兌換成現銀或銀票,那邊則是拿錢買茶引的。
“那為什麼不在個人之間互相交易呢?那樣不是更方便嗎?”
“茶引是不能私下交易的,要是被抓住了可就有牢獄之災了。在這兒交易主要還是因為這兒是現錢交易風險小,避免了熟人之間的互相賒欠。”梁鍾玉喝了口茶繼續說道:“你可別小看了這個鋪麵,每年也有個幾萬兩的利潤的。這兒的老板叫何誠,是個不錯的人,不妨把他叫來與你認識一下。”
“那敢情好啊。”我正想了解一下這個新興的行業,對自己來講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鋪子,而且是直接做茶引生意的,當然不能放過。其實我對這種鋪子還是多少有些了解的,但那都是從書上看到的:早在宋代的時候便開始使用稱為會子和交子的紙幣。紙幣和“交引”、“交鈔”一樣,不僅攜帶便利,而且還兼有彙票的作用。
正如任何有價值的東西都會產生差價,引發交易和投機一樣,宋代大量使用鹽引、茶引之類的有價證券,也同樣會引發交易和投機。在當時社會上有價證券“交引”、“交鈔”的持有者大多是商人,他們唯一的目的是盈利,隻要有利可圖,他們也會選擇將“交引”、“交鈔”低價買進,高價賣出,並直接兌換成貨幣。宋代應運而生的“交引鋪”、“兌便鋪”,便是這一類專業店鋪。“兌便鋪”經營紙幣與銅錢相互兌換業務從中賺取兌換差價。“交引鋪”則以鹽引、茶引為經營對象,低進高出賺取交易差價。
《東京夢華錄》記載北宋開封南通街區有價證券“交引鋪”的交易盛況時說:“南通一巷,並是金銀彩帛交易之所,屋宇雄壯,門麵廣闊,望之森然,每一交易,動即千萬,駭人聞見。”《夢梁錄》也記載,南宋“杭州大街,自和寧門杈子外,一直至朝天門外清和坊……多是金銀鹽鈔交易之鋪戶,前列金銀器及現錢,謂之看垛錢……”“交引鋪”以現錢收購鹽茶鈔引,而後根據市場行情漲跌適時轉售給專營商人,賺取買賣差價。其贏利方式其實和經營“兌便鋪”者如出一轍。而今天看到的便是一家專營茶引交易的商鋪。但是裏麵肯定有許多不為人知的地方,那就非常的有必要弄清楚了,我作為深受重托,替天巡狩的黜製使想的是天下萬民之利,而非一地一民之私利。
這時候梁鍾玉已經叫過夥計來:“麻煩你叫一下何老板,就說有一位姓梁的朋友來拜訪。”
一會的功夫出來一個頭戴方巾,身穿錦袍,濃眉重須五十歲上下的中年人,一見到梁鍾玉欣喜若狂,上前就是一個熊抱。“梁兄真是稀客呀,啥時候有空到我這小地方來了?”說話間看到一旁的我,趕忙對著梁鍾玉問道:“這位是……?”梁鍾玉一拳打在那位何誠的肩上:“你不是打算就這樣讓我們兄弟呆在這噪雜的地兒說話吧,這是我的朋友郝劍郝先生,是那種真正的朋友,不是酒肉桌上的朋友。”梁鍾玉說到這,何誠已經明白了,我不是外人,沒必要藏著掖著。“那就直接去後堂,今兒可要好好地嘮嘮嗑,走吧。”說著頭前帶路挽著梁鍾玉的袍袖直奔後堂。穿過一個花園,沿著亭廊到了臨湖的一個樓上,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很遠的地方,甚至連米知府的後花園都能看得見,不過隻是模模糊糊隱隱約約的一片。三人落了座,何誠打發夥計去置辦酒菜,沒事任何人不要過來打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