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夢鏡
“想不到你們能這麼快就趕到這裏……”低沉的聲音，壓著黑色鬥篷的人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三人麵前。
“那個誰，你難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地方？光天化日之下，你罩著個臉做什麼，搞得跟小媳婦似的。”風陵口無遮攔，陰陽怪氣地調笑道。
“見不得人？不過是不想招惹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他扯下黑色鬥篷，一張已到中年，平實的臉。
“你大爺，搞得這麼神秘，我還以為是北飲那老家夥呢。知不知道，你這樣都搞得大爺我心驚肉跳，情緒失常……”風陵罵罵咧咧地大發牢騷。葉傾城也抬起頭冷冷掃視著這位不速之客。
“青……青羽叔叔？”
這張臉對於他們很陌生，但對雲芳來說卻是再熟悉不過。眼前之人正是她父皇四大影衛之一的陸青羽。雲芳滿臉激動地迎上前：“青羽叔叔，真的是你嗎？”
“公主殿下，臣陸青羽——”
沒等他說完，雲芳便興衝衝地打斷他的話：“太好啦，青羽叔叔，見到你真是太好啦。”
“公主，我……”陸青羽一臉苦笑，這丫頭是他看著長大的，小時候也總喜歡粘著他。隻是這次，他——卻是身負重任而來。
“對啦，青羽叔叔，我父皇和皇兄，他們都還好吧？”
“太子殿下還好，不出意外，四五天內便能回帝都。不過陛下——”陸青羽搖了搖頭。
雲芳心一緊，急聲問：“父皇怎麼了？”“出霧柳城之後，陛下命臣守在太子殿下身邊，護送太子回帝都。之後的情況，臣也不清楚。”陸青羽據實答道。
“青羽叔叔也不知道嗎？父皇會不會真的出事了？”雲芳憂心地喃喃自問。
“陛下洪福齊天，不會有事的，公主不必擔心。”陸青羽勸慰道。“可是青羽叔叔，我真的好擔心他們。”雲芳又仰起小臉問，：“青羽叔叔，你是來帶芳兒回去的嗎？”
“臣……”陸青羽吞吞吐吐半天，對著這張滿含期待的小臉，他竟不知如何回答。“臣其實——其實是來讓公主殿下和幾位看一樣東西的。”
三人看著陸青羽取下背後的東西，掀開幕布——一麵極致明澈的鏡子！鏡子不知什麼材質鑄成，散發出一股詭異神秘的氣息。
“你是有病吧。”風陵憋了半天，終於沒忍住破口大罵：“搞半天你就是為了讓我們看這個破東西？我就鬱悶了，你是不是吃飽了沒事幹，想找抽？”
“你們，看到了什麼？”
很詭異的問話，沒等三人醒悟過來，突然一道強光從鏡麵上反射出來，晃得三人眼睛一縮。
他們看到了什麼？
在被強光刺眼的刹那，他們居然同時看到了自己內心最深處的東西。
鋪天蓋地，熾烈的劍光極致爆發，似乎要將整座天地撕裂。
“師父，這是合我這場紅塵曆經，崩碎劍心後，重新修成的一劍。今日，我將再試你的——神殺一劍！”
雪白色的長衫，麵色慵懶的男子淡然看著那道試圖割裂天地意誌的劍光，漫不經心地笑道：“還差一點。”
還差一點？葉傾城沒反應過來，一道白光，一道極致炫白的光，緩緩切入葉傾城傾盡心力的無雙劍光中。
葉傾城身劍合一，青空劍斬出的劍芒合成一線，集一點而瞬間爆發！轉眼那道炫白色的光被反向衝擊，湮沒在青空劍斬出的劍芒裏。
“原來是真的，師父，你所說的聚勢，力量集一點而發以及紅塵煉心，這些原來都是打敗你的真實方法。”葉傾城看著那道白光已經完全湮沒，一字一句，“師父，你輸了！”
“是嗎？傾城，你學到的隻是皮毛啊。”白衣負手麵對著已近到咫尺的青空劍，低語道，“那麼，到此為止吧。”
已經消失的炫白光芒從青澀的劍芒中再度出現，葉傾城頓時色變，然而，不過瞬間，那道白色光芒一刹擊潰他極盡穿刺的青色劍芒。“叮”刺耳的碰擊，青空劍被反向彈擊出去，葉傾城右手劇震，虎口裂開，再也掌控不住青空劍，同時人也被震開數丈遠，白色光芒停到他額前，不到一尺處，顯形成一柄光鮮炫白的長劍。
“怎麼可能？你不是說我隻要有一場深入骨髓的曆經，就能凝聚心力，達到與你均衡的境界麼？為什麼，為什麼這一切還是徒勞？你告訴我為什麼？！”葉傾城整個人陷入崩潰，他失控地朝白衣吼道。
“因為——你還差一點！”白衣抬手取回神殺劍。
“我還差一點，現在你告訴我還差一點？那麼，你告訴我，到底還差哪一點？”葉傾城臉色蒼白，越來越難看。
“還不明白？我隻需你差一點。”白衣意味深長地笑道，“其實，很多東西無法對等衡量，即使你再努力，執念再強，也無用。”
“所以，不管怎樣，我都無法站到與你同等的高度？無法打敗你？”葉傾城眸子赤紅，右手虎口處仍然滴血不止，他也毫無知覺。白衣看了看他，不置可否，許久之後，才緩緩道：“這就是道！”
四個字直如五雷轟頂，將葉傾城一刹打入絕望深處。他終於明白，不管怎樣紅塵修行，他都無法達到與師父並肩而立的程度。所謂神殺，代表的即是一種無法跨越的距離！葉傾城眸子空洞無光，他一步一步走過去，抓起被震落的青空劍。他直起眼，盯著閑庭信步的白衣，黯然神傷，發覺自己對於他竟是這般陌生。
這就是道？葉傾城抓緊了手中的劍，任由滴血濺落到青空劍上，整個人散發出強烈的暴戾氣息，眸子由空洞變成詭異的妖藍色：“什麼道？！我不信這世間能有什麼道，能束縛得了我！你說我殺不了你？今天，我便殺給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