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走入民間,與民同樂(1 / 1)

蘇東坡一生真正的百姓生活,是在流放嶺南之後開始的。在這時,他的仕途之心才漸漸斷絕,漸漸開始想著真正過一種普通人的生活。但是,即便是過普通人的生活,他也為當地百姓做了許多好事,使他這一段時期的普通人的生活很不尋常。

蘇東坡將鄰人和當地百姓的福利視為己任。倘若四鄰有什麼不平之事,他總能利用自己的威望與能力予以糾正,決不會坐視不顧,頗得當地百姓的好感。紹聖三年正月元旦,博羅大火,全城付之一炬。地方官對無家可歸的百姓都有救濟,臨時搭有篷帳供災民居住,並嚴防搶劫。官家衙署完全焚毀,全需重建。蘇東坡恐怕官方在重建城鎮時,又要乘機剝削人民,因此他建議下令當地政府在市場公開購買所需物資,禁止征集民間物資與征用民工,這使當地百姓在火災之後免受了很多苦。蘇東坡因此也受到當地百姓的感激,百姓漸漸與他熟悉起來了,知道他是貶謫嶺南的大文豪,對他很是尊敬。他寫詩歌說:“雞犬識東坡”。可見他已經與當地百姓打成一片。

蘇東坡還非常關心農民的生產與生活情況,像惠州城當地的普通居民一樣,關心惠州的諸種改善革新事宜。為了方便惠州人民的出行,他還和太守與縣令會商,建築了兩座橋,一座在河上,一座在惠州湖上。在忙於進行這項工程時,他又做了另外一件事,特別受地方居民的敬仰,就是把無主野墳的骸骨重建一大塚埋葬,並寫了一篇祭文,安慰那些無名死者。這些做法,使得惠州百姓對他尤為景仰。

蘇東坡還經常深入田間地頭,與農民一起勞動。當他看到農夫在水田中涉水而行,彎著腰肢勞作,非常累,於是就創造了一種叫浮馬的輔助插秧的工具。浮馬就像在水麵飄浮的一隻小船,農人可以坐在上麵插秧,用腿當做槳移動,馬頭正好用來盛稻秧。這種東西既可加快插秧速度,又可以節省勞力,惠州的百姓都爭相使用。

蘇東坡在惠州有很多的朋友,人民都很關心他的生活,他的事也就是鄰居翟秀才和林太太的事,這位林太太是釀酒的,總是賒給他酒喝。他的朋友有道士吳複古、陸惟謙和羅浮的僧人,在學者、太守、縣令之中,也有不少他的朋友。

次年三月,蘇東坡開始在河東的一座小山的頂上蓋房子,經過周期性的戰事與破壞,這棟房子一直保存到現在,人們稱之為“朝雲堂”。蓋這棟房子,幾乎把蘇東坡的錢花光了。但蓋了這房子,蘇東坡就可算是真正的惠州人了。

蘇東坡在惠州,過著普通人一樣的生活,也關注著與他一樣的普通人的生活,他在生活上幫助著嶺南人,而嶺南人也給他的晚年生活以很大的慰藉,他與這片土地以及土地上的人民成了真正的知己朋友,與各種身份的人相交往。閑談時,他常是席地而坐。他隻是以閑談為樂,但是他也願聽別人說話。他帶著一條大狗“烏嘴”,隨意到處遊逛,和村民在樹下一坐,就暢談起來。那些莊稼漢有時仰於他的學識淵博,隻能說:“我們不知道說什麼。”蘇東坡說:“那就談鬼。好,告訴我幾個鬼故事。”那些人說並不知道什麼有趣的鬼故事。蘇東坡說:“沒關係,隨便說你聽到的就行。”後來蘇過告訴他的朋友說,他父親若一天沒有客人來,他就覺得父親好像不舒服。

有一天,蘇東坡頭上頂著一個大西瓜,在田地裏邊唱邊走時,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婆向他說:“翰林大人,你過去在朝當大官,現在想來,是不是像一場春夢?”此後蘇東坡就稱她“春夢婆”。他有時在朋友家遇到下雨,就借那家莊稼漢的鬥笠蓑衣木屐,在泥水路上濺泥淌水而歸。狗見而吠,鄰人大笑吼叫。

蘇東坡被朝廷放逐嶺南之後,盡管生活越來越貧窮,內心的痛苦也越來越深刻,但這些打擊與迫害,最終使他在思想上脫離統治階層,走向人民,與老百姓生活融為一體,蘇東坡這位曾經向往名士生活的人,徹底擺脫了那種名士的作派,與百姓心連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