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封的北國大地,一場大雪過後,萬裏白皚,稀稀拉拉挺立在雪原之上的枯樹煞是刺眼,它們竭盡所能地扭曲出各種姿態,似乎想盡力地把還有生命希望的枝杈推出深厚的積雪。有這麼一棵樹,最為倔強,蓬出的樹冠,存留著不少粗壯的枝幹,然而,這樣一個季節,沒有綠葉披掛,亦沒有果實累累,不多不少上麵掛著五具屍首。
人剛死不久,鮮血剛剛脫離軀體冒著絲絲白氣,從喉頭湧出沿著軀幹滴滴答答地砸在地上,現出一個個殷紅的小圓坑。刺眼、邪惡。
“嘿嘿嘿,百裏孤雁,怎麼樣?還不說嘛?”一個滿臉猙獰的大胖子,在這麼冷的天兒裏,他赤裸著上半身,腰裏盤著九節葫蘆鞭,下身一條油綢褲子、打著裹腿,足蹬豆包大撒鞋。說著,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拿著剛剛割過活人喉管的牛角尖刀悠閑地刮著耳毛。
百裏孤雁識得此人,正是南風國殺手組織修羅嶺的老四,鬼頭陀魯大成。
“呸,”被綁在對麵的女子吐了一口嘴裏的血水,“咯咯咯,魯胖子,你想從姑奶奶這兒知道什麼?”
話音剛落,破風之聲突襲而至,女子身上挨了一鞭子。原來,樹下還有別人。
這人一身白衣,從頭到腳,就是臉上也蒙著白紗。在這茫茫雪原中,若不是他揮出的赤色鞭影,根本發現不了此人的存在。這人便是修羅嶺的二號殺手白鬼童子,他始終不言語,隻要女子稍作反抗或是口出不遜,他就揮鞭懲戒。
已經審了一個上午了。被叫做百裏孤雁的女子早已是傷痕累累,兩隻眼睛都封了喉,手腳也不知是因為被凍的還是綁附太久,眼看就要失去知覺。
“百裏孤雁,你說說你,還真是無情啊,你瞅瞅這些掛子,你要是痛痛快快地告訴我們你哥哥在哪,他們用得著死嗎?”
女子抽動嘴角,冷笑了一聲。此時她心裏很是困惑,哥哥在哪她真的不知道,其實也不關心;樹上掛著的這五個人是她的同黨,死不死的她也無所謂,做這行兒的遲早不就是個死嗎?但是,她不明白為什麼修羅嶺的雜碎們跑到這裏來對他們趕盡殺絕。
“我說,為什麼?”
“嗯?”大胖子聽到百裏孤雁掙紮半天,冒出這麼一句來,“什麼他媽的為什麼?”
“為什麼襲擊我們?修羅嶺不是隻做南邊的生意嗎?我們玄狐錦從不踏足南境,為什麼對我們趕盡殺絕?”
的確如此,玄狐錦創始於北岩國,一度做過皇家的暗部,在一次邊界之爭中,首領六麵狐被南風國的世子所救,於是承諾永不在南境行暗殺之事。而修羅嶺的派主因為篤信玄學,深信越西南而滅門的預言,從來不北上。
大胖子聞言,愣了一下,衝著較遠的一棵樹喊道:“哎~~~~,老大,說不說呀?”
百裏孤雁順著魯胖子的眼光看去,隻見他們北側的一棵枯樹後麵閃出一大一小兩個身形。那矮小之人,身量如同七八歲的孩童,然而一張麵孔枯幹癟裂,麵無血色,好似骸骨一般。女子苦笑一下,心中暗想:“骷髏童子果然是來了。難怪哥兒幾個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