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見過麥秸垛嗎?麥秸垛雖大,壓不死老鼠,秤砣雖小,能壓千斤。
桓公半晌方道:“寡人方才見一鬼怪,頂生肉角,雙耳闊大掩麵,視其轉身,腦後亦有臉,二臉一哭一笑,一樂一嗔,似陰似陽,甚是可畏。”
懿公所畜之鶴,皆有品位俸祿,上者食大夫祿,次者食士祿。懿公若出遊,其鶴亦分班從幸。
俟王子成父來到魯國,恰好公子申、季友亦從邾國歸來。王子成父見公子申相貌端莊,談吐斯文有禮,十分喜歡,遂與季友相商,擁立公子申為君,是為僖公。
王子成父親自巡視曲阜城垣,指導魯兵築鹿門之城,以備莒兵。王子成父見魯國已定,整頓車乘,準備還齊。魯僖公大設宴席,為王子成父餞行。席間,魯僖公親奉金斝敬與王子成父,躬身問道:“將 軍救亡安魯,德厚如此,今日將別,有何以教寡人?”
王子成父起身回道:“齊、魯乃世代姻親,兩國交好,既有利於魯,亦有利於齊。賢君問我有何言語,我國隰朋有一至理之言,‘慶父不除,魯難未已,’此話權作臨別贈言吧。”
次日一早,王子成父一行離曲阜返齊,魯僖公遣公子奚斯隨行,赴臨淄麵謝桓公定位之恩。
送走了王子成父,僖公召季友問之曰:“王子成父臨別贈言卿可記之乎?”
季友曰:“未曾片刻忘懷。”
僖公曰:“既然記得,如何除去慶父?”
季友曰:“主公不必擔憂,臣有一計,可除慶父。”
僖公曰:“何計?”
季友曰:“慶父逃奔莒國,莒,小國也。今莒國已知齊侯助主公定位,心畏魯國。主公若遣人入莒以重金賄賂莒君,要他殺掉慶父,莒必不拒也。”
魯僖公曰:“善。”遂遣使賄莒,許以殺掉慶父之後,當以厚報。哪知,慶父奔莒之時,載有魯國寶器,因莒醫而獻於莒君。莒君既受慶父之賄,又貪魯賄,留之不便,殺之不忍,便對慶父說道:“莒 乃小國,齊、魯若動兵,對公子不利,公子不如出莒,易大國而避之。”
慶父見莒君逐客,暗自思道:“周圍諸國,敢於與魯國抗衡者,唯齊國也。齊之豎貂、易牙,乃齊桓公駕前紅人,言必聽,計必從,我與彼二人雖然僅是一麵之交,有這大半車金帛寶器作盾,還怕此二 人不為我說話麼?遂北上投齊。”
他錯了。
他已惡名在外,行至齊境,齊之疆吏說什麼也不許他入境,沒奈何居於汶水之上。布衣敝褐,發亂如草,苦度時光。公子奚斯謝齊事畢,還至汶水,與慶父相遇,見他窮困潦倒如此,心有不忍,勸之曰 :“千好萬好,還是家鄉好,你還是和我一道回國去吧。”
慶父躬身長揖道:“您之美意,慶父終身不敢忘懷。我若隨您歸國,季友必不見容。公子能為我代言,乞念先君一脈,願留性命,長為匹夫,死且不朽。”
奚斯默想片刻道:“公子暫不回國也好。”說畢,驅車而去。
公子奚斯回到曲阜,稟過齊國之行,又將慶父慘狀,及其悔改之言告之僖公,僖公倒也大度,金口一開道:“既然這樣,那就讓他回來吧。”
季友連連搖手道:“不可,不可也。倘使弑君者不誅,何以戒後,何以對得起九泉之下的二位國君?”
魯僖公默然無語。季友便對奚斯說道:“請你再辛苦一趟,轉告慶父,他連弑二君,罪大惡極,天地難容。但若自裁,尚可為他立後,不絕世祀也。”
奚斯領命,再往汶上,欲告慶父,又難於啟齒,乃於門外號啕大哭。慶父聞其聲,知是奚斯,乃歎曰:“奚斯不入見而哭甚哀,我不免矣。”遂解帶懸樹,自縊身亡。
莒君聞慶父已死,欺僖公年少,遣其弟蠃拿領兵直犯魯境。魯之疆吏問曰:“莒、魯一向相安無事,今日突臨我境,所為者何?”
蠃拿回曰:“來討慶父賞也。”
疆吏飛報季友,季友曰:“莒人未曾擒送慶父,何賞之有?”遂自請於僖公,願率一師迎敵。僖公曰“然。”並解所佩寶刀相贈,謂之曰:“此刀曰‘孟勞’,長不滿尺,鋒利無比,叔父要好好愛惜它 。”
季友接刀在手,懸於腰胯之間,謝恩而去。行至酈地,嬴拿列陣以待。季友暗忖,魯君新立,國事未定,若戰而不勝,人心動搖矣。嬴拿貪而無謀,我當以計取之。
季友主意既定,驅軘車至陣前,指名要嬴拿答話。
嬴拿亦驅車來到陣前,高聲問道:“兩軍相交,憑的是手中家夥,你要我上陣答話,是何道理?”
季友曰:“我二人有仇,士卒何罪?聞公子多力善搏,友請各釋器械,與公子徒手賭一雌雄,你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