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邊?”
耳中傳來微響,雪貞臉色一變,機警低叫。
白衣微動,男子從梅枝後走出,行了一禮,“在下在此賞梅,原也不知姑娘會到來,唐突了。”
雪貞臉上微紅,還了一禮,“莫道人行早,還有早行人,是我打擾了公子雅興,抱歉。”
“姑娘言重了,既然同是賞梅,一起如何?”男子微笑,一派溫文儒雅。
男子大概二十歲上下,一身白衣纖塵不染,幹淨的有些過分,臉色白皙,黑眉如劍,目若朗星,眸光晶瑩清澈,竟是出奇的俊逸,讓人移不開視線。
雪貞感歎於他如此不凡的同時,心中也暗暗警惕,莫不是誰看她不順眼,所以故意安排了個男人在這裏,一會兒再帶人來“捉奸”,毀她清譽?
宮鬥宅鬥小說裏都這麼寫。
瓔珞防備地道,“這位公子太放肆了,我家小姐豈是隨隨便便之人,你要賞梅就到一邊去,別壞了我家小姐清譽。”
雪貞叱道,“瓔珞,不得無禮。”
到底是人家先來的,如果並無其他陰謀,就斷沒有她趕人家走的道理。
“是,小姐。”瓔珞退了回去。
男子並不著惱,微笑道,“是我冒昧了,不過這光天化日,一起賞梅,我亦無其他意思,姑娘何必拘謹。”
雪貞隱約記得曆史有記載,在漢朝,男女之防並不如某些朝代那些嚴密,寡婦可能再嫁,男女情侶也時有私奔,相比起來,男子邀她一同賞梅,倒也真不過分。
“公子見笑了,好花眾人賞,一起倒也無妨,”雪貞抖了抖衣袖,落落大方。
“請。”
兩人並肩而行,雖然是第一次見麵,彼此之間卻像是有某種默契,都不覺得拘束。
“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
雪貞忽的有感而發,吟誦起來。
男子細細一品,目露讚賞,“意境甚美,格律卻是我聞所未聞,不知是什麼?”
雪貞暗道一聲慚愧,她所吟誦的是宋詞,在這個朝代,還沒有興起呢。“這個嗎,是我自己琢磨的,叫做‘詞’,也叫長短句。”
“長短句倒是貼切,”男子顯然對“詞”一說不太理解,倒是對後一種叫法甚是認同,“不過聽起來似乎意猶未盡?”
“你倒是個有天分的,”雪貞調笑一句,“這‘詞’分上下闕,方才我吟誦的是上闕,下闕是,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
男子低了頭看她,聲音越見溫和,“好一句‘零落成泥碾作塵,隻有香如故’,姑娘是以花自喻而明誌嗎?”
雪貞心中一震,他竟能明白我的心境?
莫非這便是心有靈犀嗎?
易尋無價寶,難得有情郎,更難尋的是知己,若能得如此知己為伴,才不枉此生。
可惜自己……
“公子取笑了,我不過借花獻佛,自我解嘲罷了,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權當留個念想。
“姑娘客氣,在下楊書遠。”
雪貞心裏猛的一跳,難道是他?“你是……京城人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