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回避絕對不是慕澤淵的作風。稍稍安慰了陸瑤的情緒,他就開始安排了起來。
半個小時後,一行人抵達了青山墓地。
陸瑤對這裏一點兒也不陌生,她的父母姐姐,沈榕策的父母,爺爺,包括沈榕策全埋葬在了這裏。
和從前的每一次掃墓不同的是,今天這裏的氣氛格外的肅穆和緊張。
手下穿著黑西裝顯然不是慕澤淵和慕西錦的專利,光榮團的人同樣是穿著黑西裝,墓地的門口,草草一數,就有上百個人,比青山墓地埋葬著的往生者還要多。
慕澤淵牽著陸瑤的手拾階而上,在車上慕澤淵忙碌地安排,陸瑤也沒來得及問相關的情況,下車後周圍的氣氛太過肅穆和死寂,她也無法開口在光榮團的人麵前多問什麼,隻能憋著一肚子疑惑,警惕地走向熟悉的墓碑。
沈榕策的墓碑前站著一個身材挺拔的男人,背對著陸瑤,待陸瑤等人走近的時候,他慢慢回過了頭,視線直直地落在慕澤淵的臉上:“慕先生,可以讓我和陸小姐單獨說幾句話嗎?”
男人的語氣很客氣,雖然聽不出情緒,但陸瑤立刻聽出了不對味的地方來,陸小姐?好多年前她就告別這個稱呼了,這個男人明知道卻依舊在慕澤淵麵前用了這個稱呼。
男人略帶嘲諷地勾了下唇:“如果慕先生擔心我會對陸小姐……沈榕策再怎麼也是我的兄弟,”男人意味深長地望了陸瑤一眼,“雖然我曾一度想送陸小姐去陪他,但卻不想違背他的意願……。”
陸瑤背脊有點發涼,這貨絕對是沈榕策的兄弟,連這種變態詭異的想法也這麼的相似。
“你自己可以嗎?”慕澤淵輕聲問。
陸瑤在慕澤淵充滿拒絕的暗示眼神裏,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她的父母,姐姐離去後,還有白浩和她擁有共同的回憶,而沈榕策似乎是個不受歡迎的人,在他離去後,她發現找不到和誰能有共同的回憶,如果有一天,她也忘記了沈榕策,這個人才是真正地從這個世界上死去了。
她想聽聽這個男人說什麼,哪怕隻是說“曾一度想送她去陪沈榕策”這樣的話。
慕澤淵沉默地鬆開了她的手,腳步踩得地上的碎石哢嚓響了一聲,陸瑤默默地想,晚上恐怕自己非常需要情趣內衣之類的道具……
“你們是好朋友嗎?”陸瑤忍不住問,沈榕策失蹤的那六年一直很模糊,他從來不說,也沒有人對她說起過,她隻在他曾經綁架她的時候,見過他的幾個朋友。
“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趙準賢。”他沒有看陸瑤,而是平靜地盯著墓碑,“我們年紀相仿,身世相仿,同樣背負著仇恨……你知道為什麼他死了,而我還活著嗎?”
趙準賢似乎並沒期待陸瑤的回答,自顧自地說:“因為他不夠狠,所以被這個世界所拋棄,隻能活在別人的記憶裏。如果他夠狠,殺死慕澤淵很難嗎?如果他夠狠,想得到你很難嗎?如果他夠狠,就算殺死了那麼多人,想要活下去很難嗎?”趙準賢譏諷地笑了起來,“他還真是偉大,把所有人的仇恨一起扛在了身上,不想活了,也拖著光榮團的幾個首領一起死,為我接手光榮團掃清障礙……。”
陸瑤沉默地聽著,她知道趙準賢並不需要她的回答,隻需要她聽著。
“……不要忘記他,如果有一天你忘了她,我會殺了你的。”他終於正視了陸瑤一眼,黑色的瞳孔和黑暗沉默的寒冰融為一體。
他沒有說謊,陸瑤在這一刻甚至覺得自己下一秒或許就會死在這裏。
他說完這句話,從陸瑤身邊走過,他身旁光榮團的人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幾分鍾後,慕澤淵來到了沈榕策的墓前,一語不發。
陸瑤主動握住了他的手,慕澤淵臉色和緩了一點,“五年前沈榕策炸了慕尼黑的那棟建築後,光榮團就亂成一團,趙準賢用了五年的時間,一點點將光榮團變成了自己的勢力,現在的光榮團總體勢力隻有從前的三分之一,但現在的光榮團卻隻有一個聲音。”他停頓了一下,評價道,“很厲害的一個人。”
和沈榕策年紀相仿,身世相仿,同樣背負著仇恨……
沈榕策曾說,上天給了他這種生活,因為它知道他強大到可以活下去,最終他沒有活下去,而能夠強大到活下去的趙準賢呢……
陸瑤歎了口氣:“是很厲害,但感覺卻是一個很可憐的人。”
慕澤淵冷哼了一聲:“是嗎,你不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可憐的人嗎?過了五年,妻子還想著舊情人……。”
“哈,隻是朋友啦!老公,我的心裏隻有你……。”
“請把這句話在沈榕策的墓前大聲說十遍!”
陸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