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複仇（1）
上苑桃花朝日明，蘭閨豔妾動春情。
井上新桃偷麵色，簷邊嫩柳學身輕。
花中來去看舞蝶，樹上長短聽啼鶯。
林下何須遠借問，出眾風流舊有名
這首《春遊詩》道出了春日裏萬物燦爛，生機勃勃的景象以及無拘無束，逍遙自在的生活，但詩中也隱然訴說著光陰似箭，一去不返。
浩浩蕩蕩的江水穿山越嶺，奔騰不息，好似永不知疲倦，沿江兩側山峰聳立，直接雲端，似與天通，而江沔相交之處尤為醒目，它狀如飛鳥，勢如破竹，直驅而下，好像大鵬展翅，直衝幾千裏。峽壁如削的江岸邊矗立著一座酒樓，樓名觀月，站在樓上放目望去，煙水茫茫，若隱若現，遠處懸崖峭壁，映入江景，水天相連，招之入畫。在此把酒言談，吟詩聯句，猶如仙境畫屏，令人心神頓爽，素念盡消。酒樓內食客滿盈，熙熙攘攘，好不熱鬧，隻見東北角坐著七人，各個衣著華麗，麵容嬌美，眉宇間流露著三分英氣和七分貴氣。一個身穿黃衫年輕人清了清嗓子，低聲唱道：“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話音未落，旁邊白衣男子搖了搖折扇，答道：“這是《衛鳳?碩人》的語句，既然黃兄如此高的雅興，小弟我也湊湊熱鬧。”頓了頓低聲唱道：“雲發豐豔，蛾眉皓齒，顔盛色茂，景曜光起－－－－－－。”黃衣男子撫掌答道：“這可是司馬相如筆下東臨之女，妙哉，妙哉。”說到這裏，環目一掃，向對麵一個粗眉漢子說道：“明三哥，你平日裏最討主人喜歡，想必知道不少情歌情詩吧。”說到‘情詩情歌’四個字時，特意將聲音拉長。那明三哥咧嘴一笑，答道：“黃兄弟，又來取笑我？老哥我也不過粗通筆墨，什麼勞什子情歌情詩，我可一竅不通。”黃衣男子麵帶不悅，說道：“明三哥這般說，分明是瞧不起兄弟們。咱們眾兄弟七人，一一唱罷，獨剩你一人，怎的不給大夥麵子？”說到這裏，眉宇間如罩寒霜。明三哥笑道：“黃兄弟，這般說豈不是冤枉了老哥？”略加沉思續道：“既然你們都吟唱一首，老哥也就獻獻醜，免得掃了大家興致。”沉吟片刻，低聲唱道：“北方有佳人，絕世而獨立，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甯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聲音響亮，字正腔圓，好似一顆顆珍珠墜入玉盤之中。白衣男子努了努嘴，接口說道：“明三哥，你深得主人寵愛，定然有什麼訣竅，不妨說出來，讓兄弟們參詳參詳。”緊挨著白衣男子是個圓臉漢子，也許是多喝了幾杯，此時臉上通紅一片，好似塗上了一抹胭脂，張了張嘴說道：“明三哥，不是－－－－－－藏私的人，兄弟們心裏－－－－－－都清楚。”原本一句話，在他嘴裏結結巴巴說了半天。明三哥正欲答話，又聽圓臉漢子說道：“咱們兄弟同舟共濟，又有什麼－－－－－－值得隱瞞？誰要是－－－－－－做的對不起大夥的事，老子第一個不饒他。”此言一出，眾人均想：“此人看起來斯斯文文，想不到酒喝多了，也汙言穢語。”明三哥心道：“他們這般說勸諫，我若默然絕之，倒顯得我矯情。”念及於此，便答道：“其實多虧了張大人從中周旋，兄弟我才得到主子厚愛。”餘下六人均是點了點頭，麵色如常，好像都在自己預料之內。黃衫男子鼻子嗅了嗅，仰目望去，隻見不遠處的卓麵加了一道燒魚，一名絡腮漢子正吃的津津有味，看到這些登時怒氣上升，朗聲喝道：“掌櫃子，我們的醋白蓮呢？”語氣中甚是怒惱。他說了一句正宗的官話，在做的食客不由得抬頭張望，黃衫男子喝道：“看什麼看，******鄉巴佬，沒有見過老子？”他失寵於主子心中甚是不平，隻是無處發泄，恰好遷怒於食客身上。掌櫃子急忙跑了過來，低聲說道：“客官，你稍等片刻，醋白蓮馬上就好。”觀月樓位於長江和沔水相會之處，南來的北往的食客自然不少，他們都是奔著觀月樓的招牌菜而來的，這道菜就叫做‘醋白蓮’，據說兩江相交之處的白蓮魚味道鮮嫩，魚肉醇香，若是加料加醋燉上半個時辰，直至魚骨魚刺也便的酥軟可食，魚肉入嘴，登時清香爽口，滿嘴生津。黃衫男子反口問道：“掌櫃子當我們是外地人，有意戲弄俺們。你的醋白蓮不願賣給我們，分明是想砸自己的招牌，是也不是？”他說的是官話，語速極快。掌櫃子結巴的答道：“不是－－－－－－不是－－－－－－。”黃衫男子怒道：“直娘賊，還想耍賴？他們有魚吃，偏偏我們沒有，這是何故？”掌櫃子低聲答道：“他們比你先來。”他不願意聲張，免得嚇跑了客人，是以聲音極低。黃衫男子啐了一口，掏出一兩銀子，說道：“老子另加銀兩，你把那份魚給我們。”他嘴說著話，晃了晃手中的銀子，就等著掌櫃子答話。掌櫃子接過他手中銀子，答道：“客官，大可放心，我現在就給你端魚去。”他見多識廣，知道眼前食客惹不起，當下來到那絡腮漢子麵前，好說歹說，總算將魚轉讓黃衫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