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最是奇譚道不明(1 / 2)

《歧涯》第二十七章

【最是奇譚道不明】

水,似乎無涯無際。

它漫過了我的頭頂,卻很暖和。是天池之下,地火噴發了嗎?我又開始亂想,可笑居然不是在想如何逃生。

我還有些微意識,能知道自己在下沉。可我已經麻痹了,就這樣沉向水底,腦中昏昏沉沉,無法控製自己。

昏沉不多時,身邊漸漸有了聲響,是哀嚎、是呼喚,但我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勉強睜開了眼睛,也隻是眯了一條縫。我看到水麵上有很多人影,他們都在哭泣,似乎都注視著我。可直覺很清晰地告訴我,我並不認識他們!他們的衣著很奇異,似乎都是野獸皮草縫製,式樣如同隻穿了對襟底衣和長褲,卻不著上服下裳。

我還在下沉,四周漸漸變得死寂黑暗,也看不到那些人影了。死,便是如此歸於混沌吧。

也不知過了多久,光影迷蒙,有幾個人影圍在周圍。我想動,但動彈不得,似乎被鐵水澆鑄封存。嚐試幾次之後,我突然意識到水聲與啼哭之聲盡皆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空靈箏樂,還有焚香。我嗅到了一股芳香氣味,漸感明神開竅。

這到底發生何事?我想不通,唯一念頭是要衝破這壓抑的環境。我蓄力而動,猛地起身,但聽得“嘭”的一聲,頭疼欲裂,也不知撞到了什麼。

下意識去撫揉額頭,卻聽得有一人叫疼,睜眼一看,那人竟是顧鶴年!他右手揉著自己額頭,站在床邊。我環視一圈,原是在自己房中床上。房中除了床旁的顧鶴年,尚有在桌間飲茶的褚瀟、越掌事,和在窗下焚香弄弦的雨霏。

見我醒來,那三人盡皆圍了過來。顧鶴年倒是揉著頭,到一旁坐下。越掌事替我墊了個布枕,教我好倚在床頭,便問我道:“長少俠,是哪兒不適嗎?”

我感覺了一下,自己呼吸順暢,身上並無傷痛,應該無事。遂問他道:“這是怎麼回事?”

幾人聞言,麵麵相覷,褚瀟則問道:“長兄弟,你方才發生了什麼?怎會去敲雨霏房門,還昏倒在她門前?”我聞言去看雨霏,她也不作聲,隻是立於褚瀟身後,一臉警惕地看著我。

褚瀟所言,我亦有些印象。當時我為何會去敲她房門?我不清楚。那個時候,莫名的壓抑、莫名的聲音、莫名的大水,我應該設法脫險才對呀。看來,自幼被父親和謝老爹種下的俠義種子,果然在心中已根深蒂固了嗎。

“你們……當時沒聽到什麼奇怪聲音嗎?”我對褚瀟所問,避而不談。此時最為重要的,是我到底遇到了什麼。那個感覺太詭異了,可他們盡皆未有察覺。如今看他們無事,想來應該不曾遇到什麼。

此時,顧鶴年反問我道:“你聽到了什麼聲音?”

“好似有嬰兒啼哭之聲,還有水聲。水淹沒了嶺海府闕,而我感覺,自己被鐵水封印了一般。”

四人聞言不語,相視一圈。我看他們神情,褚瀟與雨霏顯得疑惑,但越掌事卻若有所思。顧鶴年不知為何,轉身去到門邊站著,抬頭望月,歎息道:“那邪物,果真如長前輩所言詭異!”聞言,褚氏兄妹更是茫然不解。褚瀟問道:“你是說,長兄弟中邪了?”

顧鶴年不語。

我正欲詢問,卻忽見越掌事左手提劍,將卻邪劍在手中打了個轉,架於肘腕之間,橫到身前。他右手比作劍指,在卻邪劍上自左向右劃過之後,劍指直抵我額前。這一下來得突然,不過轉瞬。我尚不及反應,眉心已被點中。越掌事也不遲疑,右手在我麵前淩空虛畫,口中還似念念有詞,我看著竟是在畫符!

這可嚇得我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這是何意?莫非替我驅鬼?卻看越掌事這一身道袍,似乎這解釋最好不過。

隻三五下,越掌事便低聲嗬斥:“三呼鬼名,萬鬼聽令!退、散、無、形!”說著,他右手曲起將指與環指,做出了三清指印,朝我額上打去。

這一通折騰,弄得我心中發毛,莫非這世間真有鬼神,而我就這麼莫名其妙地遇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