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上晚班的日子裏,晚上十點半,她都會推著腳踏車走出來。有時候一個人,有時候和同事一起。
他總是小心翼翼地在遠處跟著她,陪她回家,陪她在路上買東西。而這樣的陪伴,她從來不知道。
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極度討厭下雨天和冬天。
因為下雨天的時候,她經常忘記帶傘而弄得自己很狼狽。
冬天的時候,他在溫暖的車上總在擔心她的衣服穿得夠不夠保暖。
於是,下雨的時候,他都會提前去圖書館放一件雨衣。時間久了,圖書館裏沒人認領的雨衣,經常成為小雨在下雨天裏的救星。
冬天的時候,氣溫最低的那幾天,小雨的腳踏車都會無緣無故地被人紮破。無奈之下,她隻有坐公交車或打車回家。
第二天來上班的時候,腳踏車都會神奇地被人修好,這是她一直以來都納悶的事情。
她把它理解成小朋友的惡作劇和良心發現。
今天晚上,小雨在半路上又遇上了賣金魚的小販。她停下車來,買了一條小金魚。因為,她上次買的小金魚需要一個伴。
元赫把車停下,同樣再買了一條小金魚。他上次買的那一條,同樣需要一個伴。
就這樣,買她買過的東西,陪著她回家,成為他長時間以來必做的事情。
每次都要看著她安全地進了家門以後,他才會自己回家。
四年前,他就從元家搬了出來。最近,他把公寓搬到圖書館附近,因為這樣離她上班的地方更近一些。
回到公寓,他把塑料袋裏的小金魚放進魚缸裏,看著它們在水裏麵自由地遊來遊去。
“開心了吧?終於有伴了。不過這可不怪我,怪就怪她那麼晚才買第二條。”
原以為陳律師的事已經過去,但是元赫卻在入睡後做了一個真實的惡夢。
惡夢裏,媽媽在黑暗的房間裏哭喊著他的名字,房間外是元友龍凶狠冷酷的眼神。
難道,陳律師說的話是真的?
這事,有可能是真的,元友龍是會幹出這種事的人。
他越想越覺得可疑,整晚都無法入眠。
終於到了小雨輪休的日子了。
一大早起來,她就決定要去墓園看看母親。因為每年母親正式的忌日,她都沒有參加過,所以隻能在某個周末,偷偷地像這樣來看一看母親。
她帶上小花匠選的菊花,到母親的墓前為母親除除草,整理一下墓前的清潔。然後坐在墓前靜靜地呆上一會兒,陪陪她。
陪到中午,她準備離開時,卻意外地撞見三四個人正揮動著鏟子挖著一座墳墓。而站在墓邊的人就是元元赫。
她曾聽說過,元赫的母親也葬在這個墓園。
小雨奇怪地望著這一幕,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行為。“元赫,你在幹什麼?”
元赫看見小雨,有些意外。臉上的表情卻保持著鎮定。
“這個不是你母親的墓嗎?你瘋了嗎?”小雨忍不住想要喝止正在挖墓的人,“你們快住手。快住手。”
元赫站在旁邊,一臉冷靜。“你不要管。這是我的事。”
“你真是瘋了。”小雨微怒地看了他一眼,想上前繼續阻止,卻被元赫拉住。
“都說了你不要管。聽不懂我的話是不是?”
小雨愣在那裏,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整個墓被挖開,露出裏麵的棺木。
元赫看著露出來的棺木,雙眼泛著淚光。“給我打開。”
他們猶豫地看著元赫,遲遲沒有動手。
“你們沒有聽見嗎?給我打開。是不是要我親手來幹?”元赫焦急地吼著。
麵對雇主的堅持,他們這才開始動手把棺木打開。
幾分鍾後,棺木被打開了。
元赫睜大了眼睛,看著棺木一點點地被打開……。
棺木裏麵……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
瞬間,氣息凝重。
小雨在一邊看著空的棺木,也驚呆了。這是怎麼回事?
元赫沉重地閉上了眼睛,咬著嘴唇,雙手握成拳頭墜在身體兩側。小雨清晰地發現,他的雙肩在顫抖。
“老板,現在……怎麼辦?”工人問。
“恢複原樣。”元赫交待完,箭步如飛地轉身離開。
小雨忍不住追上去拉住他。“出什麼事了?”
元赫狠狠甩開她的手,加快了步子。“不用你管。”
小雨氣喘籲籲地停了下來,心裏有一種不祥的預感。不知道為什麼,她能夠明白元赫的心情,卻又說不清楚。
母親對於孩子來說,是多麼地重要……她明白。
但是,今天這個空的墓地……正在傳達一個危險的信息。
對此,她愛莫難助,隻能夠心事重重地返回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