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明複雜的思緒被日積月累的思念拉回了那段再也回不去的時光裏……
每個晚上,當他在書房裏看書看到有一些倦意的時候,他都會在廚房裏找到秀蘭。因為她總會在這個時候為他準備美味的宵夜。
“老婆。”他喜歡從後麵抱著她,聞著洗發水在她的發絲上留下的甜甜的氣味。
“哎呀。別來幹擾我。”秀蘭溫柔地笑著,手裏的湯勺在砂鍋裏勻速地攪著。
“秀蘭。你快看我一眼吧。你整天都隻看著這些鍋啊灶的,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夏明埋怨著,年輕的臉上帶著幼稚的嫉妒。
秀蘭聽了,撲哧一笑。然後放下湯勺,轉身摟過他的脖子,歪著頭一臉正經。“我看看,說得那麼可憐。”她的手指溫柔地滑過他的臉龐,“還真是啊,看上去好累啊。”
“你才發現啊。”夏明緊緊地把她摟在懷裏,左搖右晃起來,“夫人,快點隨我去休息吧。快點。”
秀蘭好笑地拍打了一下他的後背。“夏明先生,每天晚上喊肚子餓的人可是你啊。現在竟然還惡人先告狀。粥馬上就煮好了,吃完了就休息吧。”
“不吃了,我都快被你養成一隻豬了,我要戒宵夜了。”夏明放開她,一臉苦惱地笑說。
秀蘭聽了,忍俊不禁,伸手摸了摸他微鼓的肚子。“太好了,等我們老了,我就可以有一個肚子枕頭了。”
“想得美。竟然敢取笑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啊,太癢了。”
“別跑。”
“救命啊。放過我吧,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
秀蘭在他的懷裏撒嬌的樣子仍然是那麼清晰。
但是現在,那張不再年輕的臉上,除了回憶帶來的快樂,還有那痛徹心扉的眼淚。
秀蘭啊……你知道我是多麼想你嗎?想你想到……想快點死去……然後去見你。
每次看到我們的女兒……我都會更加地想你。
對不起。原諒我。
如果我現在開始補償……一切都還來得及嗎?
……
一切都結束了。
元赫這樣和自己說著,把懷裏的手槍放進抽屜裏麵。
回想著從前對元友龍的那些愛恨交織,他徹夜未眠。
從今以後,這個人的一切都將與他無關。
以前,他總對父愛心存一絲幻想,所以總無法擺脫他的操縱。如今,他對他不再存有任何幻想,一切都已經變得淡然而釋懷。
不再有恨,同樣……也不再有愛。
第二天。
帶著辭職信,他早早地就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環顧著這間裝飾華麗的辦公室,窗外居高臨下的風景不再讓他有任何的留戀。他拿起陳列櫃裏那隻價格不菲的簽名棒球棒,盡情地把這辦公室裏的陳設砸了個粉碎。
他早就想幹這件事很久了。他以自己的方式,和這華麗的監牢作著告別,也在和這可笑的過去作著告別。
“元副總。”秘書聽見不尋常的聲響,慌忙推門進來,驚恐得捂住了嘴巴。
元赫站在儼然成為廢墟的垃圾之中,順暢地呼了一口氣。他走向秘書,把手裏的棒球棒往她懷裏一丟,然後露出發自內心的笑容。“副總已經換人了。可以重新裝修了。”
秘書呆滯地抱著棒球棒,還沒有回過神來時,他已經邁著輕鬆的步子上了電梯。
電梯到達頂樓。
他從懷裏掏出手機,打開錄音功能,然後大搖大擺地推開了元友龍的辦公室門。
“元副總。等一下。董事長正在開會呢。”門口的秘書追上來時,他已經走了進去。
元友龍正在和一幫部門高管開著小型會議,對他的突然闖入早就習以為常。
“對不起。董事長。”秘書趕忙說。
元友龍放下手中的文件。“都出去吧。等一下再過來。”聽到他的吩咐,辦公室裏的人都迅速離開,隻留下元赫。
“不好意思,董事長,又攪了你的會。”元赫皮笑肉不笑地開口說,在他旁邊的座位坐下。
“我還以為要再過幾天才會見到你,你媽媽的後事都辦好了?”元友龍一開口,就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應該知道她會葬在哪裏。但是,我想你永遠都不會去的吧?因為你自己心裏清楚,你沒有臉見她,也沒有臉見外公和外婆。你當時是多麼死皮賴臉地追求他們唯一的寶貝女兒,然後在他們麵前對天發誓會好好珍惜她,這些我都可以想象。”元赫不客氣地回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