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姐姐被沉入小溪之後,何家村暫時恢複了往日的安寧,很是平靜一段時間。
我沒日沒夜的學著鬼道學說,讓自己忙的像個陀螺,等到某一日才驚覺自己想念青玉的時候越來越少。我果然是個沒心肝的人,天生的涼薄。
相對著,我反而總會琢磨那天的怪老頭是誰,我更想找到我小哥的屍體。學了這麼久也算是個門內人,自然明白人若死後不能入土為安,是不能進入地府投胎的。
白姥姥除了教導我和蘇媛的功課,抽空還要給滿十六歲的貞女尋個鬼丈夫,走個形式嫁入婆家。
貞女一生不能失去忠貞,隻能嫁給死人屍體或者牌位。在名字前冠上夫家的姓氏,終身為其守節不得再嫁給他人。所有有些老人,也會叫貞女殿為寡.婦塚。
嫁給還未入土的屍體,在我們哪裏叫結陰婚。若是抱著牌位入洞房,也就是嫁給鬼魂成為祭鬼嫁。
這天晚上,貞女殿有四名姊妹要舉行祭鬼嫁。這還是第一次幾個人同時開始,我總覺得白姥姥有些急迫。
拜堂儀式是要在夫家完成,天剛一擦黑,有經驗的貞女分別陪著她們去往夫家,知道陪著她們住滿三日。
我跟著白姥姥一隊,低眉順眼的站在隊伍裏。白姥姥一直念叨貞女門的弟子若是想要獲得大成,需要修身養性,割斷七情六欲。
我們的目的地是距離何家村一河之隔的六口村,連接兩個村子的隻有一座年代久遠的木橋。每一次過橋就想走鋼絲似得,必須提起十二分精神。
誰知道,我們剛走到橋頭,就看到木橋像是被什麼東西腐蝕了一樣,迅速的融化成碎末,紛紛掉進湍急的河水裏。
木屑沾到河水突地升起一股股黑色的濃煙,同時伴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撲麵而來。
白姥姥臨危不亂,眼底閃過一絲了然。她提醒我們快速的後退,站在距離溪邊一米開外。
我們八九個人相互攙扶,驚疑不定的連連後退,好在沒有人沾上那些風吹過來的木屑。
我皺著眉頭盯著飄過來的黑霧,神情凝重,總覺得似乎抓到了什麼。
白姥姥護在我們身前,等到大家鎮定下來,才轉頭開口問我可有什麼辦法過河。
我猛的瞪大眼睛,竟沒有想到她會在這種時候考察我。我沒有理會身側咬牙切齒的蘇媛,靜下心神觀察周圍的環境。
白姥姥曾講過,有些鬼魂道行不高,卻擅長製造幻象。
那黑霧已經將我們圈在一起,僅留給一個手臂長額可視範圍。我深吸一口氣,僅用左眼專注的看著四周,並在心裏默念著符咒。
隱約可以看到有個橋型的影子,我心中大定,算是驗證了之前的猜想。
看來,我們是遇到鬼打牆了,也就是俗稱的鬼遮眼。運用鬼氣迷惑我們的五感,讓我們產生幻覺,營造緊張的氣氛,是我們辨不清方向自投羅網。
就在這時,天空就開始飄下鵝毛大雪,飄過黑霧瞬間卻被染成血色,落在地上就不融不化,十分的詭異。
我一五一十的向白姥姥說明,我覺得應該是遇到了鬼打牆,而且這滿地的紅色雪花飄著一絲絲甜膩的香味。
白姥姥讚許似得點點頭,讓我站到她身後,撕下一截衣袖遮住口鼻,提醒我們這香氣中有毒素,會讓我們產生幻覺。
我們剩下的幾個人互相幫忙的紮好布巾,手拉手戰成一列縱隊,我站在白姥姥後邊隨時為大家指路,而蘇媛則被安排在末端負責斷後。
我努力瞪大左側的眼睛,一步一挪的探著路,我的每一個決定都關係著十個人的生死,刹那間汗珠布滿額頭。
白姥姥順著我的提醒走進黑霧,我一邊攥著桃木匕首的尖頭,一麵戒備。我覺得搞出這麼大的陣仗怎麼會輕易的就被我們破了,肯定還有後招。
果不其然,我們剛走到木橋中央,隻覺得腳底下木橋板像是活的一樣,此起彼伏的抖動起來,有那沒準備的姊妹一下子就在在了地上。
白姥姥大聲喊讓我們相互攙扶,不要驚慌,你越是害怕這鬼氣的威力也就越大。
我們一行人盡量矮下腰抓著木板,忍過一波又一波的躁動。
良久,我們終於抓住了木橋抖動的頻率,趁著它平靜的間隙趕路,我遠遠的就看到對麵的橋頭,小聲安慰著驚慌失措的姊妹們。
就在還有幾步之遙的距離,突然從木橋兩邊的溪水裏飛出一根根血紅色的枝椏抽象我們,那枝椏光禿禿的支在頂端頂著一直血色的花苞,隨著它的揮動那甜膩的香氣越發的濃鬱。
白姥姥命我和蘇媛與她形成三足鼎立的隊形,將貞女們圈在一起。她麵無表情的感歎,難得的實戰機會,不利用起來都說不過去。